少年跟她說出這些話的瞬間,萬隱迦夜心裡一顫,縮回了自己的眼神。
「我喜歡小迦夜一直快快樂樂地走下去,沒有痛苦,沒有牽掛。」
可是她卻沒有發現,錆兔白色的衣角正在變得透明,變得瑩瑩發光,就像是小說話本里的那樣。
偌大的黑色深林,流觴曲水,飄起綠色的螢火,就像是天上的一段星河不小心墜落凡間。
錆兔知道自己已經時間不多,但是他並不告訴她,只一下一下地將小姑娘攬在懷裡,摸著腦袋。
「因為啊,小迦夜,你無法控制花開,落雨或是人的死亡,但是你可以決定是否愛這一朵花,是否給愛你的人帶上一把傘,是否……跟已經離開的人好好道別。
跟我說再見吧,小迦夜。」
她縮在他的懷裡,本來還能當個縮頭烏龜的萬隱迦夜在聽見最後這句話的時候,猛然一頓,她本來還將自己的大部分重量壓在對方的身上,卻突然手下一空。
一股懸空的危機叫她的肌肉迅速緊縮,但是這瞬間,萬隱迦夜恍然瞥見了尚要大亮的天幕,淺藍色的天空,就差一輪早陽高高掛起。
『忘掉的話,也沒有關係……』
她知道,那一瞬間,什麼都結束了。
「再見,錆兔哥。」
她的眼淚也在這一瞬間,乾涸。
紅衣金髮的女人從半高的石塊上滾落下來,翻飛的紅衣與金髮要是露在陽光之下,那一定是頂好的美麗。
鬼這麼想著,放任自己滾出了遮天蔽日的枝丫間隙,要是天亮,沒有一寸陽光會錯過這裡。
螢火蟲熄滅了,天亮了。
小樹林的裡面傳來索索的蟲鳴,還有一個人的腳步。
月白的衣裳跟黑的枝幹對比鮮明,收拾地整整齊齊的花子小姐靜靜走過來,佇立在黑林的邊緣。
「他走了呢。」她跟自己的孩子說。
萬隱迦夜仰面躺在往地上,不理不睬。
「你明明知道有復活亡者的辦法的,怎麼不用呢?」
花子小姐操、著吉原特有的口音。
卻招來萬隱小姐的大笑。
「什麼呀,果然是故意的嗎?那個寫給鬼舞辻無慘的信,果然就是給我看的……你,花,你,早就知道了嗎?」
那方法是要錆兔變成跟自己一樣的,人不人鬼不鬼的『同族』。
但是已經吃夠苦頭的萬隱小姐,又怎麼肯。
「要不夜夜你以為為什麼產屋敷沒有派人找你?」
「……您真是厲害,母親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