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天謝地,花夏在。
他下樓看到我,並沒露出很驚奇的樣子,而是說:"歡迎呵,小豆子。"
"謝謝你的書。"我的眼睛又只好看著腳尖。
"什麼?"花夏說。
看來他不是很想承認呢,我只好又說:"謝謝你介紹幾米給我,我很喜歡。"
"呵呵,"花夏說,"宿舍太髒了,不好意思請你上去坐,這樣,我請你去喝杯咖啡吧,你大老遠地來。"
說完,他一把拖過我往前走。
我整個人稀里糊塗被他拉到學校外面的咖啡屋裡,裡面好像全是大學生,有人跟花夏打招呼說:"今天換了個小妹妹啊?"
"莫胡說,"花夏說,"是我親妹子。"
他拉著我一路往裡走,是一個小小的卡座,我們面對面坐著,他給我要了咖啡,再替我加上方糖,卡座太小了,我們靠得是那麼的近,我甚至聽到他的呼吸,花夏突然伸出手來摸了摸我的頭髮說:"小豆子有沒有試過把頭髮披下來,會更漂亮一些。"
哎呀呀,他又毛手毛腳的啦。亞妮說得沒錯,花夏真的是一個花花公子。我提醒自己要離他遠一些,可是我又抗拒不了來自於他的誘惑,這種冒險讓我全身緊張,每一個毛孔都停止呼吸。
"不過,"花夏笑眯眯地說:"女孩子到了二十歲再美也來得及!"
"可是,我永遠也美不起來。"我上氣不接下氣地說。
"誰說的?"花夏說,"小豆子挺好看,要有自信麼。"他又是那麼認真地在看我,哦,他長得真是好看,比那個花澤類不知道要好看多少倍,這一次我沒有躲,我在他的眼睛裡看到我自己,那是我從來就沒發現過的一個嶄新的自己,被欣賞被嬌寵,讓自己愛不釋手的自己。
臨別的時候,我有些艱難地對花夏說:"今天的事,可不可以不要告訴亞妮?"
花夏聳聳肩,再點點頭。
我如釋重負。
我晚的日記,我只寫了一句話:"今天下午,我和一個男生,坐過咖啡屋了。"
那些日子我天天看幾米的書,仿佛成為我每天最重要的功課。我感覺自己像一朵花一樣慢慢慢慢奇異甜美地開了,亞妮也看出我的變化來:"小豆子你好像和以前不一樣了哦?"
我心虛地問:"哪裡不一樣?"
亞妮上上下下地打量我:"說不上來。反正就是不一樣。"
正好路過的胖妞cha嘴說:"我看八成是戀愛了。"
我恨不得撕碎她的嘴。
"是十七歲生日快到了吧。"亞妮說:"小豆子你十七歲最想做什麼?"
我趴到她耳邊說:"我想把眼鏡換成隱形的,再把頭髮披下來你說好不好?"
亞妮做昏倒狀。胖妞像個馬屁jīng一樣扶住她說:"小心點小心點,你什麼時候再帶我去看你的花澤類表哥啊。"
"你別做夢了。"亞妮惡作劇地說,"她有一百八十個女朋友,你排不上號哦。"
我的心咯噔亂響。
我又沒臉沒皮地想,不知道我可以排到多少號呢。可是那本書我真的好喜歡,還從來沒有人這樣為我做過事呢,光就這點來說,我真的挺滿足的了。
十七歲生日那天剛好又是雙休日。亞妮一大早就來敲我的門。她帶給我的禮物是一隻可愛的壞壞兔。我向她說謝謝。她有些遺憾地說:"本來有更好的禮物,你不是一直想要幾米的書麼,我上次讓花夏替我在網上訂了一本,誰知道你到現在也沒收到,都怪我笨,相信網上那些破郵購!"
那本書就放在我的枕頭邊上,亞妮不知道,我其實早就收到它了。只不過我一直有些誤會而已。我往後坐了坐,擋住亞妮的視線,我生怕她會看到它。
一個多麼美麗的誤會!
我在十七歲的深夜流著淚將那本書深深地鎖了起來,我想我再也不會輕易地翻開它。不過我早已將每一頁背得滾瓜爛熟。最喜歡的就是第一頁那幅叫"瞬間"的畫,一個可愛的女生站在一顆開滿花的樹下,旁邊照例是一首詩,那首詩的最後一句是:"那個下午,我們還做了些什麼,我早已忘記。只記得最後一朵花飄落時,我卻剛好輕輕閉上眼睛。"
愛在初夏的日子(4)
初夏,已經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