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禾致遠面無表情,他大喝,溫文爾雅慣了的面龐扭曲得怒紅,格外可怖。
「梁郎中雖言道是中毒無疑,但未經徹查,不可妄言!」
「你——」老夫人氣得直喘氣,她狠狠指向秋香色絨毯上那一方水漬,「府里的飲食一向是她掌管,除了安常靜,還有誰能做得到在食物中動手腳!」
禾致遠不語,他將目光移向跪在地上默默流淚的女人,終究是不願相信的。
「遠哥……」她柔弱地喚,她保養得當的面龐上清晰可見兩條淚痕,晶瑩的淚珠凝聚在小巧精緻的下顎,悄然滴落。
「你不信靜娘麼……」還未言罷,她卻又溢出了淚,輕輕嗚咽。
——狐媚子!
老夫人咬碎了一口牙,冷冷地攥著華美的木椅扶手。
聽到熟悉的稱呼,禾致遠眼前仿佛又浮現了那年的初見,當年不過尚為少女時她清甜的音容,純真的愛戀,過去的美好……
安常靜抽泣著,禾致遠強迫自己將目光移開那秀美的,楚楚可憐的臉蛋兒。
可是不是她,又能是誰呢?
禾致遠不是傻,他更不蠢,只是太過深愛那個女人,更多的,也許只是痛苦,和失望。
錦甯望了一眼那為秋香色絨毯染上深色的水漬,收回目光,杏眸輕輕蒲扇了一下。
她知道那是什麼東西。
附子貝母湯。
在場的幾人都一言不發,分明是人煙頗多,但卻莫名顯得冷清。
梁郎中的出現打破了沉靜,「老夫人,老爺,兩位小姐。」他先一拜。
「如何,可是查出了是何毒物?」老夫人問道。
「是。」梁郎中暗嘆,他擅藥理,自然是頗具威名才被禾府請來。
醫者仁心,他自是見不過這般陰毒之心留著繼續禍害他人。
連尚未出生無辜嬰孩也下得去手……
可論誰也是不想介入這後宅之事的,偏偏這禾府勢大,他若是說了假話……
也罷也罷,他無妻無子,獨身一人,至多不過一死封口。
「承蒙老夫人與郡王大人厚愛,老夫眼拙,只能勉強說出一二,還望郡王大人莫要怪罪。」他小心翼翼,嘗試著給自己留一條後路。
禾致遠並不接話,他只是微微頷首,不置可否。
梁郎中又是一嘆,這才言道,「貝母燉梨湯,此乃大補良品。其有清熱潤肺,補氣健胃之效。」
「按理說,妊娠期服用並無大礙,但……」他依舊有些遲疑,瞧見禾致遠面露不耐,終是咬牙說了下去。
「老夫卻從中發覺了一味草藥——附子。」
附子?
眾人皆是微有迷惑。
附子有有何怪哉?
附子壯陽,從古至今皆有傳聞如是。
若是蘭侍妾想一舉奪子,進而母憑子貴,從此地位水漲船高,也不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