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常靜輕點點她的額頭,笑罵道,「嘴貧的丫頭,娘親老了。」
錦甯佯惱嗔她,「娘親可莫要這般說,你若是老了,那這整個京城的婦人家豈不都是無顏見人了。」
安常靜被哄得笑意滿面,「往日也沒覺著你是個滑頭,今日倒發現了,你才最是貧嘴不過。」
正巧嫿義端著一小碟芸豆糕踏進門檻,聞言道,「殿下可要好好哄哄夫人,夫人這幾日天天想著這事兒,夜夜為此嘆息,奴婢也不知如何勸慰才好,畢竟依奴婢看,夫人這可不是雞蛋裡頭挑骨頭,無中生有?」
嫿心也笑著應承,「嫿義說的是,夫人這般姿容,竟還覺著自個兒老了,那奴婢可不是臉都沒地兒藏了?」
「你二人啊,真是……」安常靜笑得合不攏嘴,似是想到了什麼,笑意淡下,「我又哪裡單單為此傷神?只是時辰過得這般快…難以自禁罷了。」
錦甯拈了一塊小巧的芸豆糕到安常靜碗裡,那小小的一塊兒不過湯圓大小,細白軟糯,其上綴著幾顆淡黃的桂花苞,令人食慾大增。
「娘親如今三十不到,正是風情最盛之時,哪來的那般悲秋傷月?」
安常靜聞言一怔,又想到禾致遠至今還被自己牢牢攥在手裡,不禁心裡自得,笑出聲道,「甯兒最會哄我。」
錦甯輕咬芸豆糕,只一口便被咬了半塊下去,她抿了口熱茶解解膩,才笑道,「便是哄也需心誠方才有人信,甯兒所言可是句句真摯。」
安常靜正要再開口說什麼,便見寶念踏進門福了福身,道,「殿下,閣內的門已然換好了。」
「這般快?」錦甯輕挑了挑眉,一面起身,一面壓住安常靜的手腕止住她站起來的動作,「娘親不必麻煩,甯兒先回閣里看看,晚些再來與娘親談天。」
安常靜聞言點頭,問道,「可要再捎上幾塊糕點回去?」
「貪多不益。」錦甯輕笑著搖了搖頭,「縱是娘親這兒的芸豆糕最是好吃,甯兒也是不便貪嘴的。」
安常靜莞爾,「罷罷,都給你留著,饞嘴了便來,快些去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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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含甯閣匠人早已撤去,錦甯側首輕聲問寶念,「可是打點了銀兩下去?」
寶念恭順道,「奴婢代殿下賞了兩片銀葉子。」
錦甯微微頷首,沒再開口,打量著正前方的金絲楠木門,精巧的雕工,裹著輕薄幹淨的娟紗布,並無異樣。
守著正房的兩個丫鬟福身作揖,正要推開門,錦甯卻已然親自動手,她手輕輕觸在微帶著涼意的門板上,不著痕跡地指甲輕劃,微長的指甲磨下點點木屑子。
兩個守門丫鬟驚恐地正要跪下,錦甯揚了揚手,溫聲笑道,「無礙,本宮親自試試門罷了。」
二人作揖,忙道,「多謝殿下恕罪。」
錦甯進了門,半躺在貴妃椅上,寶念與珠憶半跪著為她捶按小腿,白嬤嬤則端來一碟果乾道,「殿下餓了便吃兩口。」
錦甯笑著點點頭,抬手止住兩人的動作,「沏壺大紅袍來。」
珠憶率先起身作揖,「諾。」
眼見瞧不見珠憶的身影了,錦甯微揚下顎,指向門的方向,「勞嬤嬤守著。」
白嬤嬤彎了彎膝,也沒喚那門外的兩個小丫鬟離開,只笑眯眯地跟在一旁守著,眼裡不時划過警惕的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