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和郡主,貴女典範,從未有過這般不合禮儀之舉。
可這般脆弱而無助的模樣,卻令人不住揪心得疼惜。
沒人開口。
禾錦垣死死咬著牙,眼眶辣辣的,灼燒一般。
——他的阿姐,他最珍視的阿姐,憑什麼要受這等屈辱?!
正邁開腳步的姒琹贇驀地頓住,他望見錦甯抬起眸,直直地對上了他的眼。
日光的映照下,她面色亮得蒼白,唇色淺薄。
素手撫上心口,錦甯怔怔望他,微微彎起唇角,暈起三分笑意,宛如黃昏霞際煙靄。
頃刻即散。
姒琹贇心中倏爾便慌了起來,他望向那太監,張口正要說什麼,餘光便見錦甯已然素手撐地,極緩極緩地下跪叩首,嗓音淡而輕,夾雜著幾分顫意。
「甯和,接旨。」
她又重重一叩首,「吾皇萬歲萬歲萬萬——」
「吳長德。」姒琹贇淡聲截斷錦甯的話頭,望向藍袍太監輕笑道,「甯和郡主為正一品郡主,為平妻於情於理皆是不合,你且回了皇兄,將二人調換一下便可。」
吳長德故作愁苦,尖聲道,「誒喲!忈王殿下,不是老奴不願,而是聖上特意吩咐了,郡主殿下恭良,便是如此才是最好不過,這…可調換不了。」
姒琹贇緩緩摩挲起手中香纓精細的紋理,垂下眼瞼,低聲應了句,「哦?」眸中氤氳深沉。
姒琹灝,顯然是料到了他想必是有此一舉。
甯和郡主這般女子,天下哪般男人,會捨得令她屈居平妻?
姒琹灝想必也是這般想法。
卻不知,甯兒於他…自是不同。
只提一次便是最多了,若是再提,姒琹灝定會懷疑。
且姒琹灝為的便是刻意羞辱他,又怎會答應?
滿腔密密麻麻的苦澀似是都要溢了出來,姒琹贇緊了緊手,他本打算令外人窺不出分毫異樣,這般便可安安穩穩,護她一生一世。
況且他只需要五年,最多五年就可以……
可…她那般哀戚而絕望的眼神,令他根本不捨得委屈她一分一毫。
是以哪怕知道多嘴一問也是無用功,他也忍不住,試上一試。
終究還是…他負了她。
嘴中似乎都嘗盡了苦意,姒琹贇只覺心頭也儘是那密密麻麻的疼,只聲色無異,淡道,「皇兄既道是平妻與正妻無異,如此便罷。」
眾人聞言神色不明,大都已然是品出味兒來了。
忈王殿下此舉顯然是在為郡主殿下做臉呢!
也是,一是才德兼備貌若仙子的甯和郡主,一是名聲粗鄙如過街老鼠的毒辣小人。
縱是傻子也該知如何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