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驚惶的大呼聲傳入耳中,姒琹贇倏地恢復知覺,手心帶起輕微的刺痛。他垂首看去,圓鈍的指尖不知何時刺入手心,剮得滿是猙獰血肉,鮮紅的血匯聚在手心,緩緩低落。
他無暇顧忌這些,摸出手帕隨意抹了兩下便拔腿便向錦甯跑去,「甯兒!」
太子抬首見是他,雙目一瞪,「皇叔?!」
「回去。」姒琹贇淡淡瞥他一眼,已然將錦甯輕柔擁入懷中,「皇后若是發現你出來,甯兒只會被你害得更慘。」
姒樂奣咬牙,「本宮……」
「滾!——」姒琹贇怒喝著狠狠踢他一腳,太子被他踢得一個踉蹌癱坐在地上,他握了握拳抬眸,正對上男人陰沉的鳳眸,牙齒不禁暗暗打了個顫。
姒琹贇嘴唇輕勾,眸里暈著沉沉翻滾的煞意,「不要讓我說第二遍。」
姒樂奣垂首,緩緩起身,便聽耳畔傳來幾聲輕咳,隨後便是女子疲憊的一嘆,「甫惪,回去。」
姒樂奣不由自主望向她,少女虛虛露出半側著的蒼白面頰,孱弱地輕瞌著眸子,裡頭含著延綿黯淡霞靄,仿佛一碰即碎。
他胸口一窒,默默轉身離開。
「多謝王爺。」錦甯輕輕推開姒琹贇,低聲又咳嗽兩下,「甯和先行告退了。」她輕一福身作揖,剛走了兩步,單薄的身子便晃得厲害。
姒琹贇只覺手心那處忽地就痛得厲害,不像是被剮傷的,卻像是被灼燒的炙鐵燙傷的。
他忙上前扶住她的肩,張了張嘴,「你如今這般…先去找個太醫來看看。」
「不必了。」錦甯輕拂開他的手,屈了屈膝,「甯和無礙。」
姒琹贇心口一澀,不知想要解釋什麼,只訥訥道,「我心中,從來只你一人。」
錦甯抬眸望他,輕淺抿唇而笑,「甯和多謝王爺厚愛。」
姒琹贇啞聲,良久開口,「正妻之位,便那般重要?」他原先想的是,只要他與她二人情投意合,名分又算得了什麼。
錦甯聞言笑意僵住了,她似是極力想維持笑意,最後卻只揚起一抹比哭還淒切的笑,「正妻之位,又算得了什麼。」
她諷笑一聲,喃道,「我想要的,是比翼連枝的…髮妻之位啊。」
嗡地一聲,姒琹贇只覺喉頭忽地一甜,一陣微甜的鐵腥氣湧入口中,怎麼壓也壓不下去。
血。
是血。
那種沉悶地仿佛巨石壓在心頭呼吸不了的味道,原是這般痛。
甯兒方才….也是這般痛麼……
他恍惚間只覺如墜冰窟,費力咽下喉頭的腥甜。
他從來只知自己負她,卻沒曾想,這髮妻二字,於天下女人,又是何等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