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父。」姒琹贇輕聲開口, 眸子暈著如玉君子的沉靜, 沉靜得宛如一潭死水,沒有絲毫波動。
司寇延休眸光微閃,抬眼望向他。
「丞烜一向敬你。」 姒琹贇眉眼帶起一抹笑意, 溫聲道,「延休莫教本王失望才好。」
司寇延休閉了閉眼,緩緩吐出一口氣,心裡冷得可怕。
「禾錦華身邊僅兩位近身的。」他淡聲開口揭過先前的一章,關於錦甯之事再也隻字不提,「香兒是趙曼瀠留下的,李嬤嬤是她的奶娘,都不好入手。」
姒琹贇微微挑眉。
司寇延休從袖管取出一張約手掌長的紙遞給他,搖頭道,「李嬤嬤父母早亡,無子無女,而香兒也無一近親。」
「父母也亡去了?」姒琹贇接過紙細細查看,眉心微皺。
「嗯,幾年前她父母被山匪殺害,她卻留了一口氣僥倖活了下去,遇到了當年趙大小姐被救,至此忠心耿耿。」
姒琹贇眸光倏爾停頓,唇角微微一彎,「這與她時常來往的男子是何人?」
司寇延休皺了皺眉,「算不上時常,不過是一月至多一二次罷了。」
姒琹贇輕輕笑了笑,「除夕那日一早,原先的那位珠憶傳來消息,甯兒的香囊被盜,恐是有人要以此做什麼文章。」
他修長的手指點了點紙上的一處,「而便是小除夕這日,香兒與這男子見了一面。」
司寇延休微愣,「想必不是巧合。」
姒琹贇垂眸,圓鈍的指甲在那男子的消息下劃出一道深深的印記,「查。」他點了點『香兒』二字,「便從香兒入手。」
司寇延休頷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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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茶六禮三茶六禮,謂之三茶與六禮。
所謂六禮,乃是指「一曰納采,二曰向名,三曰納吉,四曰納徵,五曰請期,六曰親迎」。
可錦甯與禾錦華卻自是不一樣的。皇帝親自賜了婚定了吉時,因而便需省了納采向名納吉請期這四禮,於是便只剩下了納徵與親迎。
這納徵的時辰前些日子定下了,說是四月中旬。所謂納徵又名完聘,俗稱「過大禮」,前朝納徵向來是男家贈女家,斷沒有女家贈男家的道理。
不過如今大珝興「回禮」,便是受聘後,女家需回予男家衣帽鞋襪,倒不需是多貴重的物什,只是圖這份心意罷了。
這幾日禾錦華也頗為安分,回禮需女家親手縫製,而禾錦華不善繡工,這幾日自是要緊趕慢趕才能完工。
錦甯輕輕刺入一根銀絲線埋上細邊,指尖倏地一頓,繡針停滯不動。
一旁靜立的珠憶望著眼前精美的絲絛腰帶,不知該說些什麼,「殿下……」
錦甯抿了抿唇,抬眼淡笑,「無事。」她復而垂首去繡花樣,眼神稍稍恍惚,氤氳著淺淡的霧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