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體統……」
「王爺…這…萬萬不可……」
「……求…三思……」
……
錦甯微微摩挲著腰間玉佩,靜等了等,驕子終是又一晃,穩穩地移動了起來。
「起——」
震耳欲聾的鞭炮聲響了起來,那「噼里啪啦」的聲響甚至掩蓋住了鑼鼓號角與人群的語笑歡闐, 映襯在一塊兒, 熱鬧極了。
錦甯微微眯了眯眼, 隱約在晃動中從驕帘子的縫隙裡頭瞥見了什麼, 莞爾抿起笑來。
二妹妹的驕子竟跟在她後頭…倒是可憐了這正妻堂堂正正的身份兒。
鞭炮聲漸漸變小直至消失不見,鳴奏聲便喜慶地響了起來,夾雜著清脆的馬蹄聲。
錦甯眉心倏地一動, 便聽那馬蹄聲愈加清晰, 竟似是向她靠近了來。
「阿姐……」微微帶著喘息聲的少年音。
錦甯頓了頓, 輕聲道,「垣兒。」
她聲音分明小得近乎融進了風裡頭, 禾錦垣卻聽清了,他澀然地咽了口唾沫,發出來的嗓音卻依舊乾巴巴的,「阿姐……」
「我本以為,你今日不會來送驕了。」錦甯淡笑了聲, 嗓音倏爾輕柔了下去,「不過阿姐的垣兒,從來不會那般狠下心來。」
「阿姐大婚,垣兒又豈敢不送。」禾錦垣緊了緊手中的韁繩,手上卻不敢下大力,小心跟著錦甯的驕子。抬著花轎的幾個轎夫悄悄瞥了眼他,又忙垂首專心抬轎,不敢冒犯貴人。
鞭炮聲若隱若現,由遠及近了起來。
「阿姐。」禾錦垣望了眼遠處的熙熙攘攘,眼眶酸澀著苦笑道,「差不多是時候了,垣兒…也該回了……」
送驕是有講究的,女家兄弟隨驕行謂之「送驕」,可這送卻不得送全,待送到中途即需回。
「好。」錦甯默了默,半晌只道,「顧好自己。」
「阿姐還當垣兒是孩提呢!」禾錦垣笑了起來,笑著笑著,眼睛灼燒的滾燙,淚又不禁流下,「垣兒自會顧好自己的,倒是阿姐……」
「阿姐才是要,好好顧好自己才是。」他喉頭哽咽著,泣聲笑著道,「可不許再貪雪景醉人而不顧身子,不許再為那不值當的人而傷了自己,不許再一心想著旁人的好而看不清那人的歹毒心思,不許再——」
禾錦垣戛然而止。
他再多囑咐又有何用呢?他已然不是那個可以每日每夜陪著她,笑她哄她抱她的…那個人了啊。
「阿姐會的。」
禾錦垣被那柔柔一聲安撫突地拉回了神來,又是胸口一悶,淚水便止不住地落下,染濕了朱紅的衣襟。
他還未開口,便聽錦甯又溫聲笑著道了句,「垣兒又哭了?」
「垣兒是男子漢了,可不許再哭了。」
垣兒是男子漢……
——垣兒要做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好……」禾錦垣發出壓抑地嗚咽聲,他勉強咬著牙尖,道,「垣兒發誓,這是…最後一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