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琹贇忽覺頭一暈,腿突然疲軟得厲害,他強撐著又邁開一步,眼前似是又出現了疊影兒。
好像那日…他仿佛又嘗到了那股腥甜。
他將指尖刺入大腿,腦袋的嗡嗡響終是好了些許,他狠狠地扣著大腿的血肉勉強穩住腳步,側首望著那被蓋頭遮住的女人生生扯出一抹笑。
「本便該如是的,哪來的何必。」
姒琹贇知道她看不到,可他如今腦海中空空一片,心中確是滿滿歡喜。
他不知道該做什麼。
他好疼。
他只是想著,也許他笑一笑,她或許就也會笑一笑了。
指尖用力去掐,姒琹贇微微回神,嘴角想向上提一提,卻是如何也上揚不了。
他怎麼笑啊,他怎麼笑得出來啊。
那是他自己造的孽,沒有資格,乞求她的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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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微暗,錦甯的蓋頭早便被全幅婦人給掲下了,二女同嫁本便不尷不尬,自是行不成挑蓋頭的。
寶念與珠憶二人眼眶紅紅的,卻是為自己殿下委屈萬分。
「殿下不若如今便歇下罷。」珠憶小心翼翼,「今日折騰了大半天,殿下身子骨弱,該是累極了的。」
寶念出聲道,「王爺未歸,殿下又怎可歇下?」
珠憶張了張口似是不平,卻終是按捺下來不再說話。
白嬤嬤輕嘆,端來幾塊涼糕對錦甯道,「殿下,今日也不便進膳飲茶,委屈您了。」
錦甯抿起嘴角笑了笑,柔聲,「無礙的。」
她才捻起一塊赤豆涼糕咬了小口,門口便傳來聲響,錦甯將涼糕放回小蝶內便起身去迎。
門乍然被推開,姒琹贇身姿清朗,身上卻是一絲酒氣也無。
錦甯頓下腳步作揖,「王爺。」
姒琹贇側身避開,低聲道,「起來罷。」
錦甯起身又福了福,緩緩跟上他。
白嬤嬤將頭埋得更深,輕拍了拍寶念珠憶,三人默默退下。
氣氛沉寂,二人對坐卻一語不發。
良久,錦甯起身,垂首走至他近前,福身,「妾身來侍候您安置罷。」
姒琹贇靜默良久,錦甯正要作揖告罪,卻被他猛地環上腰傾身壓在床上。
姒琹贇沒說話,他只盯著她看,仔仔細細地看。
那攢著百合花圍的楠木拔步床大的可怕,怔怔然間,他只覺掌間的腰身竟細得似是一折就斷了,她那洗淨鉛華的面容竟蒼白得驚人,沒了艷色加身,羸弱得令人心疼。
姒琹贇倏地起身,靠在床柱上,「抱歉。」他淺淡笑了笑,不知為何,面色竟異樣地煞白了起來,「我…不會動你。」
錦甯抬眸去望他,竟見他不知從何處拿了把匕首劃在手臂上,霎時間浸出一片血紅,低落在那床榻正中的白喜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