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琹贇張了張口,伸手想再去拉她,卻被她微微瑟縮著躲開。
他指尖微動,抬眼望向錦甯,便見她散落的髮絲掩住了面龐,依稀只瞧見微微顫動的皙白下顎,脆弱極了。
姒琹贇心頭一慟,隱約有幾分悔意。
他不該的。
她那般聰慧,怎會聽不出他那句「無礙」之意。
他原本想的自然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到底如今是他家事,出了事自然是他忈王府臉面不好看,他自然是想息事寧人。
姒琹贇喉頭微澀,乾乾的,不知如何是好。
他的甯兒向來溫婉善良,她從來懂事,一向只想著他,想著旁人,卻從來不顧自己。
而他竟然忘了,忘了她也不過是個年方十四的孩子。
他竟然在她一次次的包容溫柔下越發沉溺,竟然習慣了她的溫順,她的忍讓,甚至覺得…這本該如此。
便如這次,他原本便想著甯兒一向乖巧,忍讓了這次也不會如何……
錦甯微微抬首,她深深望進他的眸中,眼角倏地滑下一滴淚,晶瑩地滾落下顎,滴在地上。
「丞烜。」她輕道,「那是…我的畫……」
姒琹贇只覺那滴淚刺眼得可怕。
他耳邊猛然一陣巨響,腦中一片空白。
他甚至忘了…忘了他的甯兒是如何清高出塵的女子。她的驕傲,怎容得旁人毫無愧疚地玷污?!囂張跋扈地鳩占鵲巢?!!
姒琹贇頭一次覺得,自己真是個豬狗不如的畜生。
「甯兒……」
錦甯動了動睫羽,側首不再看他。
寶念心頭微駭,不敢開口說話,只將頭垂得愈發低,怕接踵而來的便是王爺的不耐與怒火。
「忈王妃。」姒樂耘笑著出聲,「你說巧是不巧。」
她將星河圖小心翼翼地放下,又滿眼笑意地望向禾錦華,「甯和早先便同本宮說了,她今兒個想出了個新點子要給我等瞧瞧,你瞧,這可不就是個新點子嘛……」
她話鋒猛地一轉,嗓音微冷,「可本宮卻不知了,甯和這點子,怎的竟也出現在你的畫上了?!」
禾錦華眸光一厲,輕喝道,「大膽!你莫要血口噴人!」
她暗暗壓下心頭的驚懼恐慌,微微揚起下顎,清冷的面容平白騰出幾分氣勢來,「公主殿下可莫要將這屎盆子往我頭上扣!我還疑惑呢,這郡主姐姐的畫作,怎的竟與我的一模一樣呢?!」
她面上毫無異樣,心頭卻跳得厲害。
怎麼可能?!
怎麼會這般?!!
這星河圖原本便該是在五年後出現的,禾錦甯…禾錦甯怎麼會作出五年後的東西?!
難不成…她也同她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