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甯方才教寶念去瞧,便是令她去瞧香兒可否留下些什麼蛛絲馬跡,到底是知曉她三分,若是留了什麼血書道了什麼不該說的…她死了便一死了之,可卻是對錦甯分外不利。
而香兒如今這般乖覺……
錦甯眸光微動,想必是還有把柄拿捏在姒琹贇手中罷。
她不再多語,只手中撫著書案上的畫稿,神色淺淡。
錦甯自得知了星河圖一事後便心生此計。
世人只知甯和郡主擅詩詞繡舞,卻不知琴棋書畫她也頗有涉及,尤其是書畫。
便是因安常靜極擅此,她便從小耳濡目染。
錦甯從來涉獵深廣,便是因她深知技不壓身這一道理。
而儘管她頗擅書畫,卻甚少有人知曉,便是因她同樣知曉人需為自己留些後路手段,不可將自己的一切袒露得徹徹底底。
她擅畫此事原本想著找個好時機暴露,畢竟驚喜一事也不失為情趣,只未曾此次星河圖一事倒是意外用上了。
再談這第三個道理,便是錦甯知曉一詞,喚作「將勤補拙」。
她虛虛描繪著卷上的清雋小楷,「妹妹還是……」
「不夠細心。」錦甯輕柔地嘆息一聲,似是當真在為禾錦華感到可惜,「也不夠狠心。」
白嬤嬤與寶念低垂著首,不敢接話。
錦甯笑了笑,執起那一摞厚厚的畫,起身道,「走罷。」
二人應是,恭順地跟著錦甯到了小廚房。
錦甯微微蹲身,不緊不慢地將那厚厚的畫一張一張投進火灶裡頭,眼睜睜瞧著那一摞紙一張張被火舌吞滅。
最重要的是,妹妹不夠用心。
待最後一張紙化作灰燼,錦甯緩緩起身,搭著寶念的手跨出門檻,「準備物什去罷,本宮今日乏了,想早些歇息。」
白嬤嬤福了福身,溫聲道,「諾。」便喚了兩個小丫頭一同去打水準備衣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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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回到屋中錦甯便躺在貴妃椅上小憩,寶念半跪在一旁,小心為她捏著肩膀,「殿下,奴婢斗膽,有一問。」
「嗯?」錦甯微微掀了掀眼瞼,眸中半瞌著秋水漣漪,「且說罷。」
寶念這才心下稍定,深知錦甯道了「說」便是不怪罪的意思,「奴婢斗膽,今日王爺原本便想著息事寧人,殿下不依便罷,竟…竟還那般待王爺,殿下便不懼……」
寶念言之未盡,自是因姒琹贇不僅沒惱,還明顯維護錦甯深感疑惑。
「破而後立。」錦甯輕笑著睨了眼寶念,「小丫頭,沒看過衛家兵法?」
論年歲,自然是寶念年長錦甯虛好幾歲,可若談地位,錦甯喚她句「小丫頭」,寶念自是沒有半分異議。
聞言微微瞪大眼,自是搖首,「未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