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尚書聞言心中便暗暗叫苦,道是最不願來的還是來了,可面上哪裡敢說不是,自然福至心靈遣散了眾人,唯余崔李氏,便對錦甯做了個請,領著她到了席廳,「小人願聞其詳。」
待落座上了茶,錦甯才握著茶盞,狀似無意道,「也不知本宮可否一見舍妹?」若說按身份高低,尚書府上下是無人敢對錦甯說一個不是的,但此事難說,怪便怪在這一「家事」上。
果然,崔尚書面露為難,「臣不敢瞞殿下,只是禾氏近日卻是身子不適,還是改日…」他嘆氣道,「改日殿下再臨時,老臣定會讓犬子好好照拂,殿下便可與令妹好好敘上一敘了。」
這個老狐狸,錦甯笑意不變。
話雖是毋庸置疑的回絕,可卻沒說滿,又添上一句讓犬子好好照拂,想必是怕她當下問罪,先替這事擦了擦屁股,她再如何也說不出重話了。
索性錦甯也不惱,她本意也不是想著區區幾句話便能勸得人同意禾錦瑟合離了,便一笑,道,「那便有勞尚書了。」
她小呷了一口茶,如今倒避而不談主事,卻是含蓄了起來,「舍妹同本宮自小一同長大,交情甚篤,雖說性子烈了些,本宮卻深知她的為人,還望貴府多多包涵才是。」
崔尚書見她繞了一圈也不說要緊事,心中暗自奇怪,便同崔李氏對視一眼,後者先行笑道,「殿下說的哪裡話,錦瑟這丫頭入了崔家門,自然便是崔家人了。」
她這話說得巧,看似回了錦甯的話,卻是藉此劃分界線,暗示她禾錦瑟如今不該歸她插手。
錦甯泰然自若,不徐不緩搖晃著茶盞,「崔夫人說的是,小家歸小家,可畢竟合離是國律,夫人以為呢?」
崔李氏面色一僵,深知她是要撕破臉了,她心下恨的厲害,暗罵這郡主殿下不知抽了哪門子風,嫁到忈王府便好好當她的王妃,手伸的那麼長也不知會不會折了。
「古人云:物格而後知至,知至而後意誠,意誠而後心正,心正而後身修,身修而後家齊,家齊而後國治……殿下以為何?」崔尚書笑著開口,不答話,倒是避重就輕反問了錦甯一句。
錦甯輕飄飄望他一眼,「尚書說的不錯,這身都未修家又如何齊,令郎那事……」她說著搖搖頭,低低嘆了聲。
這下連崔尚書面上也掛不住笑了,正要開口,崔李氏卻是冷哼一聲,似笑非笑道,「殿下說的哪裡話,畢竟如今的郡王妃……」這甯和郡主言之未盡,她便照葫蘆畫瓢也來一個,看誰能噁心得過誰。
當年那事崔李氏也是聽了一嘴的,這小賤人如今嘲笑她兒子,也不知自己母親又是如何上位的,你自個兒都是個庶長女,哪來的資格嘲笑別人?她呸!
錦甯抬眼定定瞧她,瞥見崔尚書面色都白了,便不住思索這高門世家中怎會有這般蠢笨的女人,笑意也不禁淡了淡,「如今的郡王妃,可是正二品誥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