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甯這才面色微變,神色也倏而黯下幾分,遲疑地張了張口,「我……」
姒琹贇輕拍了拍她的手,「甯兒,你無需顧忌。」他嘴角淺淺一彎,眉目間滿是包容,「你我是夫妻,夫妻本為一體。」
錦甯抿了抿嘴,這才略微牽了牽嘴角,「丞烜。」她緊緊握著姒琹贇的手,握得很用力,「錦瑟…我三妹妹她,要被崔府休棄了。」
錦甯在姒琹贇微訝的目光下緩緩垂首,半露出一個極為勉強的笑,「說是合離,可也只是說得好聽。」她深深吸了一口氣,聲音帶著顫,甚至有些語無倫次,「他們這是…這分明……他們是要將三妹妹推入絕路啊!」
感受到自己的手忽然被重重握了一下,緊得厲害,用力到他的骨頭都有些疼,可姒琹贇卻面色不變,空下的手輕撫她的背脊,輕聲安撫道,「甯兒,你先莫急。」
「我怎能不急?!」錦甯語氣忽然激烈了起來,她虛虛喘了口氣,緊咬著唇,難掩焦急神色,「丞烜,他們怎能這般?分明是崔府有錯在先……」她真情實感地在為禾錦瑟難過,替她感到委屈極了,「錦瑟不過是…她不過是被逼急了……」
「我知道。」姒琹贇仍安撫地拍著她的背,「我知道,甯兒,我都知曉的。」
他的甯兒是世間如何矜貴的女子,若不是這世上女子生來便比男子可惜可嘆,她又分明會有更高更廣的路。
可她從來不覺自己低人一等,她端正大方,她明淨寬和,她的眼界極高,因而所看所見所聞的,也具是些她眼中的美好。
但她如今卻悲痛極了,為她那可憐的庶妹,為這世道的不公,為這可悲可嘆的既定軌跡。分明是崔家理虧,可他們卻可以冠冕堂皇輕而易舉地便將禾錦瑟推入死路。
其實這很奇怪。
姒琹贇也意識到這很奇怪,往常男子是絕不會如他這般所想的,男子便是天,何必在意這些於他們而言毫無意義,毫無弊端之事?只是當他一步步歡喜上她時,才會漸漸地,不知不覺便會為她想,以她的身份去看待事物。
姒琹贇將唇貼在錦甯的發頂上,語氣平和溫柔,「我們不去想了好不好。」他仿佛在哄孩童一般,話說出口才忽而怔松,又不禁無聲笑了起來,難免又想起他的甯兒確實還是個尚未及笄的小姑娘。
「丞烜……?」錦甯抬眸望他,流水般□□的眼帶著幾分迷茫。
姒琹贇只笑,撫了撫她的發,「崔府的事我來解決,你不必為此憂心。」
禮部這塊肥肉他原原本本便盯上許久了,如今還惹了甯兒,他自更不會心慈手軟。
錦甯愣住,她張了張口,還未開口,白嬤嬤便又推門進來福了福身,低聲道,「王爺,殿下,是司寇大人求見。」
「司寇督主?」錦甯自然頗為驚訝,深知司寇延休要找的自不會是她,便望向姒琹贇,善解人意柔柔道,「不若移步外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