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淨了面後滌齒涑口,錦甯便對著妝鏡細細敷粉,將面色蓋得比平日還要素白些,她接過寶念仔細挑出來的唇脂,碧玉小罐兒握在手中還有些冰涼,她用指腹輕輕蘸取檀色薄薄地點塗在嘴上,將她原本朱紅的唇也遮蓋了八分去。
只待錦甯將唇脂罐兒放下,寶念便忙塞了個手爐到錦甯懷裡,現下已至深秋,天氣終是轉涼了,錦甯現下也是手爐不離手。
窸窣的聲響接連響起,錦甯一手握著個海棠樣式的琺瑯捧爐,一手搭著寶念的手起身,輕緩邁著步子走到床沿坐下,「丞烜醒了?」
錦甯動靜不大,卻也並未刻意遮掩,只是半年多前的姒琹贇還總會戒備一二,一有動靜便警惕地睜眼起身,如今的他早已毫無戒心仍由自己沉沉入眠了。
「嗯。」姒琹贇揉了揉眉心,在含甯閣他總會睡得好些,也不知是枕邊人著實令人舒心,還是待在她身邊便會令他不由自主地放鬆。
「天還黑著,今日怎起得這般早?」錦甯望了眼窗外,外頭的天僅還蒙蒙亮,入了深秋,日頭也總升得晚了好些。
「昨日睡得好,今日便起早了些。」姒琹贇支起身子不在意瞥了眼窗外,隨後蹙了下眉,愛憐地撫上錦甯的臉,「今日臉色怎這般差?」
「身子不大舒服。」錦甯順勢覆上他的手,安撫笑了笑,「無事的。」
姒琹贇望了眼她一身行頭,不住輕聲呵斥道,「身子不適還出去。」他不知想到了什麼,語氣難免又放軟了些,伸手去輕輕揉錦甯小腹,「天氣又涼,你現下出去更容易受寒。」
錦甯咬著唇輕輕笑,伸手去順他垂散的發,「無事的。」她說著又柔聲吩咐一旁的白嬤嬤,「嬤嬤,去取幾塊兒新碳來添上。」
待白嬤嬤應下,錦甯便替姒琹贇掖了掖被角,「晨里寒氣重,你這些時日也多注意些。」
姒琹贇嘴角淡淡彎了彎,伸手緊了緊錦甯攢了厚實白狐腋子毛的領邊,「你身子嬌弱,倒還顧忌上我了。」他說著嘆息一聲,又好聲好氣囑咐道,「今日要早些回府,可知?」
錦甯自是無不應下,滿眼笑著道好。
片刻後白嬤嬤便取了碳回來麻利兒添上,身後一道跟著珠憶同三五丫鬟提了食盒來,待將碗碟早膳一一排開後姒琹贇也整裝妥當了,王府不比皇宮自是沒有太監的,含甯閣里又不便進小廝,姒琹贇雖說自小養尊處優卻因常常領軍駐紮比旁的貴家公子少了不少嬌氣,更衣洗漱向來也不在乎自己動手。
朝堂官員上朝前是不用早膳的,只是多少會墊上一點,錦甯倒是吃了半飽,待姒琹贇也略淺嘗即止後臨行上朝也差不了多少時辰了,勝芳同舜興早早便在房門口候著了,姒琹贇一道同錦甯出了府便上了馬車駛向皇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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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錦甯今日相約的不是旁人,正是禾錦棋。
邀約雖是錦甯送去的,日子也是她選的,可地兒是酒樓倒是奇了。
至於為何是約在酒樓…倒不是錦甯要求,而是禾錦棋特意邀的,想來是怕禾府隔牆有耳,錦甯也無可無不可應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