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禮部雖說不是皇帝心腹,也算是一塊大好的肥肉,究竟是什麼能使得他妥協?
白嬤嬤虛心受教,低聲問,「殿下的意思是?」
「不。」錦甯笑了笑,垂眼望向手中捧著的茶,「此事,本宮倒真不知曉。」
白嬤嬤驚得瞪大眼,「殿下可莫要拿奴婢取笑,您算無遺策,又怎會……」
錦甯聞言啞然失笑,撲哧笑出聲來,「嬤嬤這般模樣,倒教本宮羞愧,辜負了嬤嬤期望。」
**
禾錦瑟得知此事時正收拾完李府的書房,給一旁書字的李老先生三弟子慧之先生侍墨。消息傳到李府不快不慢,畢竟李老再如何清高,也是有心插手那麼一二分朝堂局勢的。
她握著墨錠研墨的手猛地一抖,才化成墨的黑色水漬濺出了硯台外,幾滴甚至濺到了張慧之的袖擺上。
張慧之倒是不惱,他原本性子儒雅和氣,又是自幼便入了李老門下的,便是這李老入室弟子中最淡泊名利不願端著架子的,於是溫聲喚了傳話小廝下去,彈了彈衣袖便又渾然不覺般執筆蘸了蘸墨水,待那小廝穿過廊堂的腳步聲也消失了,才將羊毫放下。
「錦瑟。」
禾錦瑟神色空洞,研磨的手不自覺地發顫,仿佛什麼也聽不見。
張慧之忽而愣住,卻見她原本輕柔攬袖的手竟死死捏著寬大的綢布,青筋在她薄而纖瘦的手背上浮現,可見用了多大的力。
他忙上前將禾錦瑟的手撥開,一面和聲安撫,「錦瑟,你才不過及笄,放著數十年的美好光景不看,何必任由這些如污垢淤泥一般的事攀附在你身上?」
「張先生?」禾錦瑟的眼珠子僵澀地動了動,望著已經年近三十的男子,心中複雜的厲害,分明是將至而立的年紀,卻絲毫不染世俗,如同少年人一般秉操純白遺風。
她嫉妒,更怨懟。
張慧之這才察覺禾錦瑟的眼中已滿是淚光,漂亮的臉蛋脆弱又無助,她似乎是釋懷了,卻又茫然的厲害。
張慧之深深嘆了口氣,難掩疼惜。
他自幼便拜入李老先生門下,家中是么子,在李府雖有甯和郡主這個美名在外的同門為師妹,卻因其地位高高在上且甚少到府中而相敬有餘則親近不足,現下禾錦瑟的出現,倒是讓其生出幾分待幼妹一般的愛憐,於是難免疼惜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