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琹贇微微頷首,上下打量著屋子,「可有異常?」
「奴才先前已經摸了一遍,無線索可尋,不過那些人並未刻意遮瞞,情報斷不會出錯。」
不是這個。
姒琹贇眸色微暗,卻並不開口,只是不斷地掃視著每一寸擺設,目光突然一頓,然後走到書案旁拿起桌上原本反扣著的一冊書籍。
勝芳忙跟上去,低聲道,「是李老先生的《說文解字》,前不久老先生仙逝,想必殿下是睹物思人,追憶老先生了。」
書上並沒有什麼,這兩面也僅是普通的解字,勝芳正欲開口,卻察覺主子的目光卻倏地停滯在書頁上正解說的「蔣」字上。
無論是錦甯還是姒琹贇都是才名遠揚的人物,二人既是難得知己又具文采斐然,自然也有夫妻間的小情趣,當然還是文人騷客都喜愛的那一套,譬如習對方之字,筆法,裁章,皆有之。
文筆之同致也,斯固情趣之指歸。
姒琹贇能寫得出一手錦甯碧沼浮霞清雋小楷,後者也能模仿他飛鴻戲海的筆勢分毫不差,原本是夫妻的閨房情趣,卻不想被她用在了這裡。
姒琹贇輕輕摩挲著紙上猶帶墨香的意氣遒媚的寥寥幾字,看似再平常不過的標註,卻分明是他的字。
他不由得放柔了清冷的眉眼,低道,「好書法。」
苽一名蔣,又姓,又山水名。
蔣。
「奸細呢?」
「已有了端緒。」勝芳放輕聲音,「如今已確認是幾個大人之中了。」
「罷。」姒琹贇皺了下眉,垂下眼仔仔細細一頁一頁翻看起那本《說文解字》來,「無礙。」
一時間,空空的內室只有翻頁的沙沙聲響。
半晌,姒琹贇盯著那個「尉」字,突然勾起嘴角笑了起來。
尉。
熟悉的字跡正標註道:有太尉,衛尉,廷尉,城門校尉,騎都尉。
而如今軍中有的官職,僅有校尉與騎都尉,原本的校尉卻帶上了城門二字,指的官位自然便變了,那便只剩…騎都尉。
姒琹贇眉心微松,卻倏地似是想到了什麼,目光驟然間黏在那筆法與他一般無二的標註上。
筆跡比之先前的蔣字註解要平和許多,想必後者是平常時分做的標註,而前者…是在緊急時留下的。
姒琹贇緊了緊手中的書冊,情急之下…是對峙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