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甯仍是深深地望他,柔情似水的包容,幾乎要將他溺死到窒息。
「你得以成千秋大業後的第一個生辰,我自然要準備賀禮的…」她像是牽了牽嘴角,血卻因此流得愈加厲害,「你可…不許嫌棄……」
「不嫌棄…我不嫌棄……」他怎麼會嫌棄。
「丞烜…我從未怪過你的……」她伸手去替他擦淚,指尖繾綣地從眼角滑到他顫抖的嘴角,「先前我怨你……便做是我自己發的脾氣……」
「別……」姒琹贇只憑本能地制止他,腦袋空得不像話,「甯兒你別這樣,分明不是你…是我…我該死……」
「莫說胡話。」錦甯的呼吸倏地放輕,嘴角的笑意淡得幾乎快看不出了,似乎扯一下嘴角都是費力的,「以後我不在了…寶念…寶念會好好照顧你……」
「甯兒——」他囫圇吞下口中又一次湧上的鮮血,「我不需要——」
她是再了解他不過的,除了她,他哪裡還需要、還願意教旁人照顧。
而寶念忠心耿耿一寸丹心,早先便同他請示過要隨主子殉葬而去,雖說他深知錦甯心愿而因此斷言拒絕——
「那便…那便替我好好照顧寶念……可否?」
姒琹贇突然愣住,福至心靈,恍悟了什麼。
「好。」他用盡滿身溫柔地應她,「只要你想……好。」
錦甯似乎是如今才安心了一般,眼中的光也漸漸消逝,「有一句話,我似乎尚未同你說過……」
「……我…歡喜於你……」
她緩緩瞌上眼,血從嘴中留個不止,唇邊的笑意卻依舊。
他掌心包裹著她的手,突然失去了所有的溫度。
……
姒琹贇張了張口,鮮血狂湧出,嘴開開合合想要說些什麼,卻察覺不到自己根本發不出聲,他似乎是麻木間聽到寶念的一聲驚叫痛哭,然後什麼都聽不到了。
他耳邊什麼都沒有了。
這世上最後一個,唯一的一個會喚他「丞烜」的人,已經不在了。
他什麼都沒有了。
舜興帶著人冒著掉腦袋的風險闖了進來,卻發現皇帝嘴中正不停地吐著血,神色恍惚,麻木不仁地癱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