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邊喝稀飯一邊埋著頭問爸爸:“你是不是也覺得我現在變得不可救藥了?”
“誰說的?”爸爸看著我親切地笑了笑說:“我家女兒我心裡有數。”
“可是媽媽……”
“哎!”爸爸打斷我說,“你別放在心上,你媽的疑心病又不是一天兩天,再說了,她要是不愛你也不會管你,她數落什麼你只當沒聽見就是,快吃,吃完了快去上學吧。”
我點點頭。
冬天終於來了,早晨的天的暗灰色的,我穿著厚厚的棉襖出門還是冷得瑟瑟發抖。在小區門口,西裝革履的凌夏突然出現在我面前:“天意,早!”
“早啊。”不知道為什麼,我不敢看他的眼睛。
“昨晚,沒事吧?”他問我。
“什麼事?”我死要面子,yù蓋彌彰。
“哦,那就好。”他說,“害我擔心了一夜。剛才看到你媽媽,她上班去了。”
“對,我媽上班挺遠的,所以她走得早。”我忽然想起來,“你那麼早就在這裡gān什麼?”
“沒什麼。”他說,“呼吸呼吸新鮮空氣麼。快走吧,不然要遲到嘍。”
“好,再見。”
“等等。”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紙來遞給我,上面寫著一個電話號碼,對我說:“這是我的手機,想聽歌的時候打我電話。”
“好。”我把那張紙接過來,再次跟他說再見。
說完再見,我們就往不同的方向而去。我忽然想起幾米的那本很流行的書《向左走,向右走》,這種無端的聯想讓我心裡非常的不安,於是我努力地剔除了它。
學校還是老樣子,高三的教室里永遠都有怎麼趕也趕不走的緊張氣息。葉細細的瘋勁算是徹底過去了。和我說話的時候,細聲細氣的,眼睛看著窗外,一幅對什麼都很漠然的樣子。我把凌夏給我的電話號碼抄在筆記本上,然後把那張紙撕成條扔出去。葉細細眼睛一瞄說:“是電話號碼還是愛qíng密碼啊?”
“我才沒你那麼làng漫。”我輕笑著,把她的頭按到桌上的書里。
我們都小心翼翼地不提于楓這個名字。可是我認出了那本參考書,是那天于楓遞給我而我沒要的那本。體育課上,葉細細不小心扭了腳,是于楓第一個跑過來,背著她上了醫務室。我傻傻地跟在後面,葉細細在于楓的背上沖我做鬼臉。愛qíng的甜美讓她忘掉所有的疼痛,我不是一般的羨慕她。
我和凌夏很多天都沒見面。我每夜埋在沒完沒了的習題里,將門窗關得緊緊的,不再去陽台上看星星。我知道媽媽一直都在暗中觀察我,抓不到任何的蛛絲馬跡,她總算是稍稍放了心。周末的時候叔叔打電話告訴我替我請到了新的數學家教,晚上就會到我家來。
我說:“上次那個不是挺好麼?”
“這個更好。”叔叔說,“是個女孩子,挺能gān的,應該和你談得來。”
哦,是個女孩子。
我明白了,一定是媽媽的主意。
家教準時準點地來了,一個又白又胖的女生。想知道她的底細,我找了不少的難題怪題給她,誰知都被那女生篤篤定定地全搞定了。我看著她豎起大姆指,她笑了一下問我說:“我通過考試了?”
我的臉漲得通紅。
我叫羅琳。“她大大方方地朝我伸出手。
“哦,寫哈利波特那個?”
“高中生就喜歡賣弄。”她並不是省油的燈,“夏天意,你叔叔付我雙倍的價錢,我已立下軍令狀讓你的數學突飛猛進。”
“不那麼容易。”我嚇她,“當心你得賠她雙倍的錢。”我這才知道我的家教費竟是叔叔出的,可是他從沒在我面前提起。叔叔對我們家,真是沒話講。
“我看過你寫的小說。”羅琳說,“不錯。”
“我叔叔給你看的?”
“NO.”羅琳提起一本雜誌,我是常常在那本雜誌上發表東西,看來她並不是chuī的。我對她頓生好感,問她:“你還在上學?”
“我是你叔叔單位的財務總管。”她得意地朝我擠了一下眼。
“呵呵,我叔叔挺會招人的。”我說。
“這個工作是我用拳頭砸來的。”她笑著說,“你信不信?”
“不信。”我看著她心想,人這麼胖,難道會相撲?
“他們招人,我去報名,可是人事主管嫌我太胖,連表都不肯讓我填。我一氣之下拿著我所有的資料到你叔叔的辦公室,一拳頭砸在了他辦公桌上。沒想到第二天,呵呵,我就收到了錄用通知。”
“哈哈。”我笑,“沒聽叔叔提起。”但因為這幾句對話我對她產生好感,於是特意跑到外面泡杯咖啡給她喝。媽媽低聲問我:“這個感覺怎麼樣?”
“挺好。”我小聲說,“可是,gān嘛要讓叔叔付家教費?”
“我可沒bī他,是他自願掏錢的。再說了,小孩子家家管這些gān什麼!”媽媽罵完我,頭就扭到電視上不管我了。
我覺得她真是受罪,怕影響我學習,所以名符其實的“看”電視。一點兒聲音也不敢有。爸爸出去打牌了,不到十二點不會回來。我覺得媽媽也挺寂寞的,於是多衝了一杯咖啡放到她面前。她沖我一瞪眼說:“我喝不慣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