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的前一天,也是聖誕節的前一天,叔叔剛好來上海出差,給我帶了一大包的好吃的東西。我跟他來到他住的五星級的賓館。站在十幾層的窗口往下看,夜上海燈火輝煌。叔叔說:“天意,叔叔一直想問你,你到底有什麼心事?”
“沒。”我說。
他並不bī我,喝起茶來。
“叔叔。”我說,“你覺得自己成功嗎?”
他笑:“還行。”
“為了成功是不是可以不惜一切代價?”
“成功的定義是什麼?”叔叔說,“這可是個高深的問題啊。比如說你父親,你是不是覺得他挺失敗的?”
我不言語。
“可是在我心中,他卻是我一直最尊重的大哥。”叔叔說,“小時候他天天帶我上學,從不讓別人欺負我。當年我下海做生意,也只有他一個人支持我。如果不是時運不濟,他其實可以做得比我更出色。天意,等你更成熟一些,你就會學會不單純地用名利來衡量一個人的成功。”
叔叔說得極為真誠,我被打動,久久不能言語。
“說點你喜歡的話題吧。”叔叔打破沉默說:“你還記得那個叫凌夏的男孩嗎?他的第一張專輯已經發行了,據說賣得不錯。他送了我一張,可我走得匆忙,光顧著給你帶吃的,把唱片給忘了。”
“哦。”我輕描淡寫地說,“他是要好好感謝你。”
“此話怎講?”叔叔不明白。
“要不是你,他會有今天嗎?”我說,“我指你贊助的那場演唱會。”
“哈哈哈。”叔叔大笑,“告訴你一個秘密,那場演唱會我可是大贏家。也多虧凌夏替我出主意,他可是這方面的專家。我不過是付出合理的GG費,而公司的知名度卻因此而增大了好多倍。你不懂的啦,天意。不過說來我還要謝謝你,要不是你我怎麼會認得凌夏,對不對?”
我差不多忘了,凌夏告訴過我,他的專業是國際貿易與金融。
“那小伙子是個人才啊。”叔叔說,“可惜他一門心思在唱歌上面,我多少次試圖挖角都沒挖得成!”
“可是……”我還是覺得奇怪,“你們怎麼會熟起來?”
“你忘xing比我還要大!”叔叔責備我說,“有一次你讓我去秀水街接你,可是你沒去,害我白跑一趟,那天我和凌夏聊了好久。”
原來是這樣。
原來,我所想像的那些尖銳而世俗的事實完全就是一個假像。而我為了一個我臆想出來的假相,竟可恥地沉淪到今天。
“我送你回學校吧。”叔叔並沒有查覺出我的異樣,而是高興地說說,“明天過生日,我來學校接你,請你吃飯。十八歲,成人啦,可喜可賀啊。”
對啊,明天,我就十八歲了。
我輕輕地抱了抱叔叔,跟他說再見。
上海的聖誕節沒有雪。
我穿著厚厚的棉襖,走進學校附近的一家音像店。我其實一進去就看到那張招貼畫了,站在最前面的那個人就是他,雪白的毛衣,明朗得讓人心醉的笑容。我對老闆說我買一張秀水街樂隊的專輯。老闆是個很可愛的年輕人,他把專輯從架子上取下來遞給我說:“支持中國原創音樂啊,給你打個八折!”
“不用了。”我接下,低頭把錢悉數數給他。
“你這姑娘真有意思。還有不讓打折的?”他奇怪極了。
我揚揚手中的專輯問他:“聽過嗎,他們的歌?”
“還行。”他聳聳肩,問我,“看來你很喜歡?”
我笑笑走了出去。是的,我很喜歡。對凌夏的音樂,我一直都是那麼的有信心。更何況這張專輯的名稱,叫做《天意》。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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