螳螂捕蟬,huáng雀在後。難道我跟蹤別人的時候他一直在跟蹤我?可是,他這麼做是為什麼呢?一向有自知之明的我並不認為我對男生具有如此的吸引力。
“你是誰?”我問他。
“陌生人。”他說。
不說也罷。我彎腰,從地上拎起我的鞋,往前方走去。他則跟在我後面,繼續體貼地替我打著傘。路燈下我們的身影被拉得無限長,坦白說,這種感覺還不算壞。並且,就算他是十足的惡人,我也不會怕他,他能把我怎麼樣呢?不能!
“你們這裡雨水還真多。”他說,“我應該叫你什麼,小安?”
奶奶的,他居然知道我名字。我停下腳步,警覺地盯著他。
“你一定很恨那個女人搶走了你爸爸對不對?或許,我可以幫你。”他一面說,一面低下頭來看著我。他個子真的太高了,那一刻我真有個奇怪的衝動,就是趕緊把我的高跟鞋穿上,好拉低我們之間的距離。
“你為什麼要幫我?”我不明白。
“你記住,你知道的事qíng越少,你的痛苦就越少。”
就從那一刻起我開始討厭他,連同他嘴角的弧度一起討厭。他憑什麼要教訓我,憑什麼我對他一無所知他卻對我了如指掌。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加快了我的腳步。他卻追上來,一把抓住我的胳膊說:“xing子這麼倔,你肯定會後悔。”我想抽他,手掌抬起的那一瞬間,他的手迎上來,一個黑色的小手機已經從他的掌心滑到了我手裡。
“語音備忘錄。”他提醒完我,將那把傘遞到我手裡,自己大步朝前走去了。我扔掉傘,按他所說的,很快就找到了那條語音,將其打開來放到耳邊,聽到的竟然是我爸的聲音:“愛玲,我不希望你誤會我,我想過了,如果我們成為合法的夫妻,那麼我們所有的顧慮都不會再有了。你願不願意考慮一下,嫁給我。我是認真的。”
對方無回應,一陣雜音之後,再說話的人依然是我爸:
“我以為我再也不會相信愛qíng這種東西。這種感覺我好多年都沒有過了,我不想失去。我是個負責任的男人,你相信我承擔得起。”
那個女人終於說話了:“你忘了嗎?你是有妻子的人。”
“我們早就解除夫妻關係了。”
“可是小安怎麼辦?你打算瞞她一輩子嗎?”
“是的。”我爸堅決地說。
音頻到這裡戛然而止。我又重複聽了一次,確定只有這麼多。我猛然抬頭,放眼望去,遠遠地還能看到那個黑色西裝的背影,他剛剛上了一輛公jiāo車,車子開走了。
我拔腿就追,不管他是誰,不管他出於什麼目的,我覺得我一定要追上,抓住他問個究竟。既然他有本事能竊聽到他們的對話,那麼他知道的東西一定也不會少。雨越下越大,我跑得飛快,沒有注意到從旁邊路口過來的一輛摩托車,好在我反應快,在它就要撞上我的一瞬間,我用手在車把上用力一撐,整個人飛出去,摔在路邊。
摩托車車主顯然嚇壞了,他連忙取下頭盔,跳下車來扶起我,連聲問我:“你怎麼樣,有事沒事?”
我搖搖頭,站起身來,靠在路邊的一棵樹上喘氣。低下頭,發現那個黑色手機還牢牢地捏在我手裡,手機屏幕正好亮了,上面有一條簡訊:“好好睡一覺,明天見。”
是隱私發送,我看不到對方的電話號碼。可惡!
迎著昏huáng的路燈,我這才發現手腕處不知道在哪裡劃了一道口,口子不算淺也不算深,鮮血正在慢慢地滲出來。但我不想去包紮,因為此時此刻的我最需要的不是別的,就是疼痛。
我拎著鞋,在雨中飛奔,我速度極快,像森林裡迷路的小鹿。什麼叫你知道的越少,痛苦就越少?這都是什麼狗屁邏輯,在我維維安這裡不好用!我必須要知道,在這個世界上,到底有多少她的事是我所不能知曉的,又到底有多少秘密,是他一定要獨自背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