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人。”我說,“有沒有見天中的一個女生來過?”
他眯起眼睛想了半天說:“沒有。”
我正要往外走的時候他又忽然說,“等等,好像有。”
“開始在那裡坐著。”他手指著角落裡的一個位子,“後來出去了,不知道去了哪裡。”
我走出酒吧,米礫穿得單薄,在秋風中縮著身子東張西望。我走到他面前,用命令的語氣對他說:“你把米砂給我找到!”
“到哪裡去找?”他說。
“就在這附近。”我說,“我們分頭找。”
說完,我拋下他往前走。這一帶我並不熟,可以說是幾乎沒有來過,但是要找到米砂的願望讓我暫時忘掉了所有的恐懼,轉過彎後就到了更僻靜的街區,直覺誘惑著我一直往前走,經過一條小巷的時候,我聽到了動靜。
我停住,借著昏暗的燈光,看到巷尾有好幾個模糊的身影,我想都沒想就往前沖,果然是米砂,幾個男生圍著她,她的雙手被綁在後面,嘴已經被黑色的布條封起來,睜著的大眼睛裡裝滿了恐懼。
“你們放開她。”我說。
我的聲音很冷靜,奇怪,我好象沒有一點兒害怕。
“又來一個!”一男生走上前來,一把抓住我,“來得好,我們哥們幾個正愁不夠玩!”我甩開他的臭爪子,飛快地退後一步,厲聲說:“你們最好趕快滾!”
那個男生把一根手指豎起來,放在唇邊,下流地說:“同學,我們一起滾,好不好呢?”就在這時,巷口響起尖銳的口哨聲,好像還有急促的腳步,幾個男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領頭的男生一個手勢,他們如鳥shòu般散去。
我看到米砂沿著牆角慢慢地蹲下去。眼角滲出大滴大滴的無聲的淚。她的臉上有被打過的紅腫的痕跡,衣服也被扯破了些許,半邊肩膀luǒ露在外面,我一把扯掉蒙著她嘴巴的那塊破布,手忙腳亂地替她鬆綁,她趴在我肩上,無聲地抽泣。
“沒事。米砂。”我一面對付那根該死的繩子一面安慰她,“沒事,馬上就好。”
她終於嚎啕大哭。
我還是沒能解開那條繩子,只好抱住米砂,拍著她的背說:“別哭,別哭,我們馬上就回學校。”
她顯然是受了很大的驚嚇,身子抖得厲害。
旁邊忽然有人說話:“用我的小刀試試?”
是米礫。他左手握著一把哨子,右手捏著一把小刀,怕兮兮地站在那裡。
我接過刀,米礫俯下身來幫我,我們終於把繩子弄斷了。重獲自由的米砂有些艱難地站起身來,她抬起手臂,把衣服理理好,把眼淚擦gān淨,我扶住她問:“有沒有事?”
她沒做聲,而是上前一步,給了米礫清脆的一耳光。
“去死!”她咬牙切齒地說,“我饒不了你!”
米礫捂住臉,站在那裡像根木樁。
那晚我們回到宿舍的時候,已經是夜裡十一點半,燈早熄了,伍優和李研雙雙朝里睡著,一聲不吭。等我重新爬上chuáng,我還是睡不著,我把窗台上的沙漏取下來玩,沙子緩緩無聲的滴下。恍然間我在想:我們的心,是不是也像這些小小的沙礫一樣,只有不斷縮緊自己穿越狹窄的fèng隙,才能得到皈依,不再孤獨?
沙漏顛倒反覆,人生的陣痛便經歷一次又一次。
99秒。
可是米砂啊米砂,人生有多少99秒,需要多少的勇氣,才能經得住這一次又一次的痛徹心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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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節:莫醒醒(13)(1)
莫醒醒(13)
莫醒醒,我們又見面了。”他繼續說。
“莫醒醒,我們又見面了”,好象他永遠都是這一句開場白。
我聽到自己輕輕地恩了一聲。
“怎麼不打傘?”他回過頭來,把手上的那疊A4列印紙放在我的頭頂,說:“把我的避雨工具借給你使使。”
我很尷尬,取下那疊紙不是,說:“謝謝”更不好意思,只好繼續沉默地低頭,像在想非常非常深奧的問題。其實天知道,我只是想一步跨到劇場門口,離這個所謂的“萬人迷”遠點。
他可真是做作。
“在想什麼,快走啊。”他提醒我。
我想一定把我當成那種“花痴”女生了吧,他永遠都不會知道,其實低頭只是我的習慣動作。當我沒有話說,或者討厭一個人的時候,我都會這樣做。這是一種最隱晦的拒絕方式。但現在而今眼目下,我無法斷然拒絕這個人對我的關心,他就這樣用一疊紙擋在我的頭頂,和死死埋著頭的我一起用這種奇怪的姿勢半跑進了劇場的大門。
“我跟米砂一起走到前台,然後我獨自下台來,穿過第一排的過道準備往後走。蔣藍坐在第一排的某個位子上,路理站在她旁邊,他們好像正在討論本子。我懶得看他們,加快了我的步伐。可我怎麼也沒想到,經過蔣藍身邊的時候,她竟然伸出一隻腳來,狠狠地拌了我一下。我的身體失去重心,眼看著就要一個“狗吃屎”撞向地面,卻被一隻胳膊用力地拉了起來,整個人站不穩,倒入了他的懷中!
“你gān什麼?”路理一面抱住我,一面轉頭怒斥蔣藍。
“醒醒,你沒事吧。”米砂也從舞台上直衝下來。
“沒事。”我趕緊掙脫路理,臉已經紅到脖子根。
“哈哈哈哈哈。”蔣藍哈哈大笑,“莫醒醒,我這是在給你創造機會,你應該好好謝謝我才對,瞧,你的臉紅得……真好看,像紅蘋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