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爵顫顫巍巍的道了謝,慢吞吞的坐下,用布滿斑點乾枯的手在懷裡掏了半天,才掏出一捲紙,眯縫著眼看了半天,含混不清的念了起來。
「根據計算,現在的預算……咳咳,咳咳咳咳……超支嚴重……」
短短一句話他就喘了起碼三分鐘,不過周圍的人好像早已習以為常,走神的走神,聊天的聊天,沒一個在聽。陸楠無奈只好打斷老公爵,示意他不用說了,換個人來讀。在場的傳令官急忙接過老公爵手裡的紙,照本宣科的念了下去。而老公爵自己則是掏出一塊手帕,擦著臉上的虛汗,重新坐下,一副累得不行馬上就要斷氣的樣子。
因為早就看過相關的文件記錄,陸楠對傳令官念著的內容心知肚明,反正就是哭窮,沒錢。她頗有債多不愁的意思,臉上做出認真的表情裝作在聽,心裡也在開小差。根據她的了解,這位老公爵坐上財務大臣的位置已經接近二十年,大概的風格就是能混便混,可以糊弄就糊弄。指望他認真做事不可能,他永遠只會抱怨哭訴沒錢,卻不會考慮一下如何節儉開支以及增加收入的問題。至於他為什麼能在財務大臣的位置上呆這麼久,大概因為他的領地在洛林占據了不小的地盤。而且下勃良第公爵和他來自一個家族,現任的下勃良第公爵是他的侄孫。這裡的標準可不是什麼用人唯賢,誰的家族勢力大,誰就能在朝堂上占據更高的職位。連安茹公爵都不敢在這位行將就木的老頭身上打主意,而是對準了實力相對較小的香檳公爵,由此可見,勃良第家族有多麼強盛。據說老公爵幾年前就這幅病弱不堪隨時會蒙主召喚的樣子,直到現在,他看起來沒有好轉,但也沒有惡化。陸楠惡意的揣測也許再過幾年他依舊會如此堅挺的苟延殘息,就是死活占著位置不讓。
傳令官念完文件足足花去了接近一個小時,在此期間下面就跟沒有班主任的晚自習教室一樣鬧哄哄。除了少數生性孤僻或者不愛和人說話的人,剩下的都在各說各話,聊得很愉快。陸楠對這種可以在御前隨便聊天的習慣簡直無語。但她又不能呵斥,誰叫人家風俗就是這樣,對國王根本沒有那種所謂「天子威嚴不可冒犯」的觀念。她只好看了一眼身邊的司儀官,司儀官再次敲擊手杖,才讓那種嗡嗡嗡的聲音停了下來。
弗蘭德斯公爵還裝模作樣的問陸楠:「陛下對財務有何看法,我們都熱切盼望隨著陛下的繼位,可以想出扭轉財務赤字的好主意。」
陸楠皮笑肉不笑:「嗯,我也這麼想。」
沒人真的要去研究赤字問題,反正赤字永遠在那裡。但即便國庫窮得叮噹響,也不影響各位領主老爺們吃喝玩樂。這一點不分中外倒是沒什麼不同。所以這就跟以往一樣,走個過場。以後該怎麼辦還是怎麼辦。陸楠看著下面一群人毫不在意的樣子心中惱火,她這幾天私下想出了不少辦法,從開闊殖民地到對外通商。但現在不是說這個時候,她選擇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