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您竟然親自來了,陛下。這還是我們第一次私下見面吧。」
他費勁的說,每一次呼吸胸膛都會像個破掉的風箱,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嘶聲。現在的上勃良第公爵哪裡還有御前會議上那種老態龍鐘的模樣,雖然已垂垂老矣,時日不多,可就像是瀕死的雄獅,威嚴猶在。這樣的他,才讓陸楠可以勉強聯想起曾經那個叱吒風雲的權臣。
「我再不來,恐怕就沒機會和您當面談話了。」
陸楠冷酷的回答道,這無禮的直白反而引得公爵發出了嘶啞的笑聲。
「是啊,是啊,誰都看得出來,我快死了。」
「所以您的條件是什麼?」
陸楠直截了當的問,她沒有從公爵衰老的臉上看出任何不甘和懼怕,只有一片坦然。對於一個已經接受自己即將步入死亡的人,談什麼利益都是白費。
「您怎麼會不知道,您可不是個傻子。」
公爵喃喃的說,用沒有神采的眼睛細細觀察著她面孔的每一寸,既像審視,又像比較。
「真像……真像啊……」
他以一種夢囈般的聲音含混不清的自言自語,正當陸楠想追問的時候,那種做夢一樣的表情已經從他臉上消失了,重新浮現出精明和冷酷的印記。
「如您所見,我唯一放不下的,只有我的孫女。我願意交出手上所有的一切,只希望陛下可以庇護她永遠平安。」
陸楠皺著眉說:「請原諒我的無禮,可是,這一點我確實不敢保證,只能說竭盡全力。您應該很清楚,只要頭上頂著公爵頭銜一天,只要她手裡還掌握著豐厚的財產和土地,她就沒法過平安的日子。上帝也不能保佑她絕對可以找到一個不貪圖她任何東西還一心一意保護她的丈夫啊。」
「是啊,是啊,這一點我很清楚,至少我還沒見過哪個有類似經歷的女人最後有個好下場。」公爵平靜的說,一個嘲諷的微笑出現在他乾癟的唇邊,「而且我的孫女除了繼承了我的血統,什麼東西都沒學到,她就像她那個愚蠢的母親,只有傻乎乎的傲慢和自以為是的聰明。啊,當初我真的應該嚴厲反對那門親事,只是到現在說這個也晚了。她再怎麼傻也是我唯一的後裔,是我兒子剩下的僅有血脈,我只能盡力為她找到一個庇護所。」
一口氣說了太多話,公爵費勁的喘息起來,陸楠見狀便端起一邊的水杯,摸了摸還是熱的,便小心的扶著公爵的肩膀餵他喝水。喝下水又咳嗽了一陣後,公爵終於恢復了一點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