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楠聽他貌似悲傷的訴說著,只想把這些話原封不動的丟回他臉上,好像他就很坦誠似的。但是倘若要討論這個,陸楠覺得只是浪費精力,所以她很敷衍的回答:「沒有,您想多了,財務大臣的事情其實……」
「不不不不,我們說的不是財務大臣,儘管我確實很想要這個職位。」香檳公爵少有的打斷她的話,「您知道我想談論的是什麼。」
「公爵小姐未來的婚事?」
陸楠若無其事的反問,手指卻暗中抓緊了裙子上的花邊,不知為何,她竟然感到有些緊張,現在面前的香檳公爵,讓她覺得有點陌生,就像是戴在他臉上的面具忽然鬆脫,掀開了一絲縫隙。
「應該說是您的婚事,我親愛的陛下。難道您不是企圖借著公爵小姐給自己鋪路嗎。原本我以為您無非也就是想徹底把控自己的婚姻,將權力死死掌握在自己手中。沒想到您的志向卻比我想像的更為高遠,根本不能容忍自己屈居於任何男人之下。我猜,如果沒有教會的存在,您大概連丈夫這種東西都不需要,在自己覺得適合的時候隨便找個男人生下孩子,就算完成必須的使命了吧。」
陸楠確實沒想到香檳公爵也有這種言辭犀利,咄咄逼人的時候。
「如果我回答是,那又怎麼樣呢,公爵。渴求權力不是每一個君主應有的本能嗎。可惜女人的身體給了我先天不利的開始,所以我當然要想方設法扭轉這個局面。還是說在您看來,一個女人就不該對權力充滿欲望,乖乖呆在男人背後不停生孩子才是她該做的事情?」
陸楠不無諷刺的說,輕蔑溢於言表。
香檳公爵對此只是聳了聳肩膀:「這一點您可就說錯了,我對女性這種生物從來都是又愛又怕,更不敢小瞧她們一絲一毫。多少堪稱偉大的帝王就是潰敗於女人那看似溫柔卻暗藏毒液的懷抱之中啊,連參孫這樣的大力士不也因為達麗拉而變成了可悲的俘虜嗎,更不用說伊甸園裡的夏娃,倘若沒有她,我們也許至今還在上帝的花園裡盡情玩耍呢。」
「哈,男人一貫的說辭,把自己的過錯都推到女人身上。東方有個典故叫做紅顏禍水,這倒是很好的印證了所有的男人都一個模樣。所以您舉這些例子是打算來侮辱我嗎?」
已經不想把這場對話進行下去,陸楠揚起下巴,做出了驅趕的姿勢。可是香檳公爵不為所動,他更靠近了一些,銀藍色的瞳孔折射出某種金屬般的質感,這讓他看上去不像一貫那樣輕浮,反倒是顯得異常冰冷。
「我無意那麼做,陛下,只是勞煩您回答我一個小小的疑問。被放逐出王都前,我可見過您好多次,雖然沒有親密的交談過,但我並沒有察覺出您和大多數宮廷里的女人有任何不同。只不過短短一個月的時間,您就脫胎換骨,簡直變成了另外一個人……這不得不叫我懷疑,您真的是我知道的那位小公主嗎?」
他帶著溫柔卻毫無感情的微笑補充道:「有什麼理由讓一個十來歲的少女成熟老練,堅定如鐵,野心勃勃,連最貪婪的權臣也會為之驚訝?我見過無數女人,她們中也有那種對權力充滿渴求的類型,但即便她們已經因為經歷太多徹底不相信男人,也不會異想天開的讓未來的丈夫變成自己的附庸。因為世界就是如此,女人必須依附於男人,男人才是她們的主宰。西若敏斯特公爵夫人已經算是狂妄難馴,但她最終也就是想找個自願依附的男人而已。女人不可能離開男人在這個世界生存下去,就像沒人可以公然違抗上帝。所以您是怎麼想到這些的呢,我真的真的無比好奇,陛下。」
他緊緊握著陸楠的手腕,兩人的距離如此接近,陸楠幾乎都要以為他是想藉此來傾聽自己的心跳,會不會因為這一番話狂跳得像一匹失控的野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