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狗還能看家,牛還能拉車,我實在是不知道那群整天囉囉嗦嗦嘮嘮叨叨的神父有什麼用。我實在是煩透了他們到處散播什麼天堂地獄的話,騙得那些沒見過世面的鄉巴佬一愣一愣的,自己飯都吃不飽,還傾家蕩產的去買那些擦屁股都嫌硬的破爛紙片。我都沒指望過那些神父修道士也去種種地放放羊,但他們也別妨礙其他人幹活啊!我領地上那個白痴神父老是試圖讓所有人都把一切獻給上帝,但他卻沒想過,農民們口袋沒有一分錢,最後全部餓死了,誰來種地供養他們!」
另一個身材高大滿臉絡腮鬍的貴族口沫四濺的附和道,更加引發了一大波贊同,在場諸人都痛斥起教會不事生產還天天屁事奇多的罪行來,完全看不出任何對上帝的尊重。陸楠不動聲色的聽著,輕輕用手指敲打著桌子。她雖然還不是完全了解這裡教會和貴族之間的矛盾關係,但這樣類似的歷史卻並不稀奇。就好比中國歷史里多次從上層發起了滅佛運動,起因不也正是宗教占據了大量的土地和人口資源嗎。儘管本質上這裡教會的地位比那些被抵制的宗教要高很多,但說到底也是統治階級為了穩固地位才扶持其存在。一旦影響到了統治階級的利益,翻臉完全是分分鐘的事情。
唉,所以說當年查理大帝為什麼不跟庫曼人一樣直接搞個政教合一的體制呢?那不就沒這麼多麻煩事情了。
「好了好了,先生們,我明白你們的感受,教會的傲慢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但是我想你們都非常清楚,我們也不可能真的把教會徹底覆滅,其他的不說,難道我們還能公然打出反抗天主的旗號嗎,那只會讓我們成為其他信奉天主兄弟的敵人。」
等貴族大臣們罵得差不多後,陸楠才揮手,示意他們適可而止。其實這只是表面理由,根本原因在於目前幾乎所有體系制度都建立在教會監管控制下的一套標準里,一旦真的推翻了教會,只會導致一片混亂。失去了教會的權威,豈不是意味著貴族和王族都變得毫無價值,隨便什麼人都可以挑戰登上權力頂端。陸楠可不想面對接踵而來的「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局面。雖然以未來的視角來看,現在這種階級固化貴族永遠是貴族農民永遠是農民的構成很落後,但是社會發展總是需要符合當前生產力水平的。生產水平跟不上,談什麼社會改革都是在做白日夢。實際上,風光一時的貴族階層不就是在工業革命之後日益衰落,最終被徹底丟進了垃圾堆嘛,只不過取而代之的是資本家階層而已。而教會……現代社會裡教會還有什麼存在感,基本都變成吉祥物和醜聞集中營了。
但是這些問題就不需要說出來了,陸楠自己大致明白就好,總之,她需要教會,但是不能容忍教會企圖挑戰君主的絕對權威。教會只能是一個維持她統治的工具,陸楠反正不會看著教會壓在頭上作威作福。
大多數人聽陸楠這麼說後都顯得很不服氣,罵罵咧咧,就差沒扯開嗓門吼為什麼不能滅了教會,那架勢大有打倒土豪分田地的風範。陸楠懶得和這群不懂社會發展的人浪費唇舌。但是看著幾位樞密院大臣表情比較冷靜,她心裡很安慰——好歹還是有幾個明白人。也是啦,能混到這個地步,怎麼也不會是那種毫無見識的傻瓜。
「想必您已經做出了該有的判斷,尊敬的陛下,敢問我們今後應該如何應對呢?」
弗蘭德斯公爵很圓滑的問,沒有先說出自己的想法,反倒是想讓陸楠背了那個蔑視教會的黑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