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尊敬的陛下,我從來沒有這樣以為過,對於周遭一切我只會比您有著更加清醒而深刻的認知。而流淌在我們身邊那條骯髒污穢的河流如果就是這個世界的話,我有著跳下去弄髒自己的覺悟。」
安茹公爵用更加冰冷的聲音回答,這一刻要是只看他的臉,真的會誤以為他是什麼邪惡無情的陰謀家,幕後黑手之類的角色。只是陸楠知道,在這幅看似陰冷高傲的外殼下,隱藏的是一個與眾不同的靈魂。在他認可的人面前,安茹公爵也能表現得溫柔和藹,甚至帶著一絲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包容。陸楠曾經就無數次的體驗過他掩蓋在冷言冷語下的關切和溫情。只是這一次,恐怕是徹底沒戲了,她已經被完全的排除在了他的最大防備之外。早在知道自己可以無限次輪迴之際,陸楠就想到了類似這樣的場景,可是真的面對這一刻時,她依舊再一次感到了深深的失落。
但陸楠選擇了用更加精良的控制力掩蓋了自己的情緒,公事公辦的點了點頭:「很好,所以只要我能達成這個目標,您會一直堅定不移的站在我這邊嗎。」
安茹公爵瞬間明了般的恍然大悟,他幾乎是以一種輕視的態度表示了贊同:「這麼說不就完了,陛下。我再次重申,您個人的品德以及行為,不會影響到我對您的支持。不得不承認,比起您的其他親戚,您還算不錯了。其實這一次激怒教會也好,殺了漢諾瓦伯爵也罷,都沒什麼大不了的。只是想要奉勸一句,不要太過放任自己的野心跟欲望,為了早日戴上皇冠而傷害到帝國和那些無辜之人的利益。謊言可以暫時的騙過阿弗里,但他遲早會察覺真相。」
陸楠費了很大的勁兒才忍住沒有呵呵的冷笑出聲,這一刻她覺得安茹公爵真像是一頭固執得氣死人的驢子。既然他都能看出來阿弗里不是個會被謊言欺騙的人,為什麼就是看不明白她根本就沒有說謊。但是現在陸楠已經沒有了跟他好好解釋的心情,他喜歡將自己當做一個滿嘴謊言的野心家看待,那就隨他開心好了。總之不管他表現得再怎麼冷漠厭惡,終究他還是必須得聽從自己的命令。
話說到這個地步,似乎已經沒什麼繼續的必要了。陸楠看著安茹公爵,看著他那張好像永遠都保持著波瀾不驚表情的臉,心底忽然滋生出了一種惡意。她想著假如現在忽然戳穿拉比的存在,要他把拉比當做人質送進宮來,他是不是還能保持這種高高在上的倨傲跟自以為是。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陸楠就特別厭惡他的這幅做派,無數次的幻想過要碾碎他的這份高傲。只不過由於後面發生的一系列事件讓陸楠對他大為改觀,才打消了這個想法。此刻她按捺不住的又一次興起了莫名的衝動,她想看到安茹公爵失去一切,一無所有,悲慘得連最殘忍的魔鬼都懶得再去折磨他的模樣。也許這樣做才會使她內心激盪著的莫名煩躁跟憤憤不平感到好受些。
當然,她也只是想想而已,還不至於無聊到如此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