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應該直接讓安茹公爵離開,就當今天的那番對話完全沒有發生,以後兩人應該怎麼做就怎麼做。只要安茹公爵還是一如既往的忠於帝國,他心裡是怎麼看待自己的,根本無關緊要。然而陸楠抓著枕頭的一角,心裡就是覺得憋屈得慌,她心想安茹公爵又憑什麼來指責自己冷血無情呢。
「其實您不也是這樣嗎,公爵。」
她情不自禁的把這句話說出了口。
「我以為,至少相處了六年,我跟您呆著的時間比任何人都多,不談其他,我一度覺得在公事和為人處世上和您是非常有默契的。您自己也清楚,就算是我懷疑任何人吧,但在您身上,我確實付諸了能拿出來的所有信任。」
她扯動嘴角,勉強的擠出了一個自嘲的微笑。
「但是現在,就因為我沒有哭泣,沒有抱怨,表現得非常冷靜,您就立刻翻臉,好像過去的六年都是虛假的一樣。您想看到什麼?非要逼著我露出痛苦的模樣才感到滿足?一邊想要獲得一個強硬無情的君主,一邊卻又拿著衡量女人的標準來評判我……您是不是太過貪婪了?我們之中到底誰才是更冷酷的哪一個?」
她還有很多話想說,但最後只是化為了一聲沉重的嘆息。
「無論如何,我還是要感謝您,感謝您為我所做的一切……當時要不是您,我大概已經死了吧,雖然活著的代價是那麼的讓人難受。」
其實陸楠還想說,當時她已經做出了選擇,願意用自己的死亡來換取孩子活下去的可能。是安茹公爵不顧她的意願強行選擇了她。那他又憑什麼來大肆指責自己太過無情呢。她活下來反倒是個錯誤了?
只是這種話說起來顯得太過卑微,陸楠硬是咽了下去。她不無苦澀的想,安茹公爵永遠都不知道自己所背負的一切,說到底,人與人之間就是無法互相理解的呀。
「您可以退下了。」
她無力的對著安茹公爵揮了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