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難道不知道,傳位謝安必然會激起一陣腥風血雨嗎?”
“難道他不知道,若要謝安平安上位,必得先除掉我們嗎?可他什麼都沒有做。”
見自己的兒子還一臉怔忪,不解其意,韋父皺了皺眉頭,然後無奈的嘆了口氣:“你就沒有想過,也許謝籍是因為皇子年幼,只能先依仗自家子侄,謝安勢大,可沒他應允,絕無繼位可能,他將謝安推出來,就是要我們坐不住!一旦我們與謝安開戰,謝籍不僅可以一舉為皇子免去後族勢大的桎梏,還能同時削弱謝安的勢力,避免權臣專政!一石二鳥!”
韋家大少驀地睜大了眼睛,顯然從沒有想到這一層。可細細一想,又覺得極有道理——這才像是謝籍的手段!
他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氣道:“謝籍居然用心如此險惡?那,那我們何必一定要與謝安一戰呢?不如達成協議,相安無事,謝籍也毫無辦法,總不可能真的傳位給謝安吧?”
見狀,韋父似乎徹底失望了。他凝視著自己的長子,慢慢道:“你知不知道,我們與謝安,已經是不死不休,容不下任何猶豫與憐憫的局面了!不是他死,就是我亡!你不要再抱有任何不切實際的幻想和天真!”
韋彬悚然一驚,臉色一白,似乎想要爭辯些什麼,韋父卻又舉起了手,制止了他。
“這件事情,甚至不是以我們的意願可以轉移的。就算我們願意,那些依附於我們的人,依附於謝安的人,豈能願意?我們相安無事,榮華富貴,他們分到的湯就只有那麼多,但若是我們有一方倒了,少了多少人和他們爭搶?也許不僅有湯,還能吃肉!那些站隊的人推著我們,誰想回頭,誰要猶豫,就必然會被身後的人所先拋棄,撕扯,死無葬身之地!你還是不懂!”
聽出了父親的無奈,韋彬慚愧的低下了頭,聽見他又緩緩道:“所以,我們必須準備兩條路。”
韋彬頓時又愣了。
“兩條路?”
“你要做好準備,是成為家族的棄子,還是成為最後的倖存者。”
韋彬隱隱約約意識到了什麼,卻又不敢確定道:“您的意思是……”
“現在,我會把你軟禁起來。對外宣稱你與我大吵了一架,事後你再寫幾封給謝安的信件,留存在我這裡。看吧……若是情勢不妙,我會把這幾封信發給謝安,為你,為我們韋家,保留一線生機。”
這樣壯士斷腕般凝重的安排,讓韋彬震撼到一時失語。
他第一次感受到,的確有一場前所未有的暴風雨,即將來臨了——那是能掀翻無數龐然大物,可以令他瞬間失去所有,得到所有,直上天堂,直下地獄的風暴。
他聲音艱澀道:“若是計劃順利……?”
“若是計劃順利,我會將你調離京師,”韋父蒼老但並不渾濁的眼神,緊緊的盯著自己的長子道:“家主之位,將由你的弟弟繼承。家族不會接受一個,對敵人心懷同情,而不是以家族利益為第一的家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