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逐漸陷入睡眠,容羨聞著阿善身上淺淡的香氣,忽然就生出一絲絲不舍。若他離開後,哪怕他的頭再疼也不能抱到她了……
當耳邊的呼吸逐漸變得平緩後,阿善躺在容羨的懷中還沒有睡著。
她僵直著身體一動不敢動,目光落在容羨被匕首割傷的五指上,此時那上面已經包纏好了紗布,仍舊有一抹紅色映出。
子佛想殺她是真的下了狠心,哪怕容羨已經幫她抓住了匕首,但那匕首貼在阿善薄薄的衣服上,尖端仍舊是扎到了阿善的心窩,留下一點如針尖大小的傷口。
她想過子佛知道獨情蠱的事情可能會生氣,但從沒想過他會因為這件事要殺她。
十年,阿善在佛岐山上陪了他十年,人生又有多少個十年可以肆意揮霍。
阿善的心不是石頭做的,就算她恨子佛困她在山上十年,也正是因為這十年讓她對他有了感情,她同情他也心疼他,同時也將他當成自己的親人,可也是這個陪了她十年的‘親人’,在殺她時眼睛都不眨一下。
或許。
阿善在閉上眼睛時眼眶又有些濕潤,或許從頭到尾都只是她一廂情願把子佛當成親人,而在子佛的眼睛,她只是一個想殺就殺想留就留的寵物。
就如同子佛當初將她從林中救出去時,他不是好心,只是想給自己找一個說話的玩具,而阿善又恰好在那個時候出現了罷了。
大概是阿善白日受到的驚嚇太大,所以睡著後她又夢到了子佛殺她的場景。
夢中的一切都是模糊的,唯獨那熊熊燃燒的大火刺破夢境,真實的仿佛能焚燒萬物。不同於現實中子佛沒能殺了她,夢中她渾身鮮血染紅了他的右手,被子佛親手推入了火海中。
冷,很冷很冷。
在渾身被火焰吞噬時,阿善忘不了子佛那冷漠的表情。他眼看著她從高處掉入火海,身形筆直一動不動,甚至就連拿劍的手都不顫一下。
“不,善善——”
夢中忽然發出撕心裂肺的喊聲,那聲音與夢境中滿目的火光衝撞,阿善渾身一哆嗦,嚇得直接從夢中醒了過來。
轟隆。
睜開眼睛時,空氣中涌動的是潮濕的氣流。阿善喘著氣耳邊是悶雷滾滾,從榻上坐起來她才發現天亮了,外面正下著大雨,而她身邊的人已經離開。
“容羨走了?”阿善走到了窗邊,推開半扇窗門任由涼風吹入。
妙靈從一旁拿了披衣罩在她的身上,點了點頭道:“世子爺半個時辰前剛剛離開。”
“姑娘剛才是怎麼了?怎麼出了這麼多的汗?”
吹進來的涼風很快讓阿善變得清醒,她勉強笑了笑道:“沒事,只是做了場噩夢。”
無論現實還是夢境,她其實都是在做一場噩夢,不同的是如今她的夢已經醒了,而現實的噩夢還未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