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然,那些先生或是本身貪慕虛榮,或是得了韓峰的受益,可是一個課上時時都可以接住先生問話的學子,一個眼裡從來不會有過於清澈愚蠢的茫然無知的學子。
可以滿足每一個先生的成就感。
徐瑾瑜被楚凌絕吵吵的終於放下了手中書卷,淡淡道:
「明日就是月試,你的策論略有欠缺,可都複習好了?」
楚凌絕:「……」
「應該吧……」
楚凌絕猶豫的說著,徐瑾瑜揚了揚眉:
「應該?考場之上,可沒有一個答案叫應該。來,熙禾二十三年洪縣在一場特大暴雨之後,被決堤的渭江吞沒,請你以此寫出不少於千字的策論。」
楚凌絕乾乾的張了張嘴巴,半晌,他垂頭喪氣的提起筆來,一邊沉思,一邊答題。
外頭是不少學子呼朋引伴,準備去校場打雪仗的歡呼聲,楚凌絕本來有些坐不住,可是看著徐瑾瑜又拾起書本,認真看書的模樣,他的心也漸漸定了下來。
兩個時辰後,楚凌絕終於將自己的「大作」完成,頗為志得意滿道:
「我答完了!」
「都看過了?確定沒有問題?」
徐瑾瑜放下了書,沒有第一時間拿起楚凌絕的答卷,楚凌絕被徐瑾瑜這麼一問,有些猶豫,但還是道:
「對,答完了。」
徐瑾瑜這才拿起答卷看了起來,楚凌絕也悄咪咪的看著,不過看的確實徐瑾瑜的臉色。
這會兒,楚凌絕只覺得心臟嘭嘭直跳,他就算是讓先生看的時候,也沒有這麼緊張過。
徐瑾瑜的閱讀速度很快,楚凌絕的字跡也十分工整,沒過多久,徐瑾瑜便全都看完了。
只是,楚凌絕看著徐瑾瑜那緊皺的眉頭,心一下子懸到了嗓子眼,徐瑾瑜點著那張答卷,面色莫辨:
「渭江決堤,危及百姓,你不思第一時間賑災,反而寫什麼請示上峰……等上峰來了,那些受災百姓的屍骨只怕早就涼了!」
楚凌絕這篇策論,寫的文風精緻,辭藻華麗,通篇看過去讓人只覺得心曠神怡。
他以災難發生後,官員的自我操守為中心,通篇都是官場之上的規章制度,顯然對此楚凌絕早已爛熟於心。
可是,在這些之中,徐瑾瑜沒有看到他對於受災百姓有一星半點的安置思路。
楚凌絕聽了徐瑾瑜的話,不由癟了癟嘴:
「賑災賑災,又不是拿嘴皮子賑災,要錢要糧,哪一樣不需要上峰批准?
我請上峰來定奪此事,合乎官場世情,符合所有制度,就算是先生也會贊同。」
「有世情而無人情,那你拿那些受災的百姓又當做什麼?是你登高之時的台階,墊腳石?他們的命,就不是命?」
徐瑾瑜的一通反問,楚凌絕以又話說:
「話雖如此,可是我這是一個普通縣令的角度,若是我,我自然不怕上峰如何,可是尋常縣令呢?他自己自作主張,上峰降罪又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