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曾於南疆,見一位太守,他愛民如子,百姓敬他如再生父母,此方不負父母官之稱。
路不拾遺,夜不閉戶,靠的是教化之功,而非嚴刑苛政。如若百姓人人都有衣穿,有糧吃,又有多少人願意違法亂紀?」
徐瑾瑜頓了頓,想起爭辯之始,直接引其而用:
「方才聽諸位討論第二場之判語,大旱之下,老者要拾穗果腹,若依閣下之法,嚴刑加身,焉有命在?」
李守言聞言一時語塞,但隨後又目露惶恐:
「那我的答卷……」
徐瑾瑜沒有多言,只是看了他一眼,隨後慢吞吞的朝前走去。
考前的這場風波並未擴散,只有少數人心態不穩,徐瑾瑜照舊來到了自己的號房。
因為考棚被重新布置的原因,徐瑾瑜不用擔心下雨,只是看著屋外的空地,微微失神。
他覺得現代有句話很有道理,學歷只能篩掉學渣,可篩不掉人渣,科舉亦如是。
倘若李守言這樣的人入朝,真派其駐守邊疆,治理百姓,如今寧錦兩州焉在否?
……
會試第三場,在一陣鐘聲後,正式開始放題。
按照常理,這第三場應當是三場考試中最簡單的一場,畢竟考生們經過前兩場考試,已經都精疲力竭,若是再行施壓也無法得出好成績。
然而,作為頭一屆被改善了條件的考生,主考官本著身體不受苦,那就腦子受苦的原則,又一次提高了難度。
於是,這場景慶二十六年的會試題例成為此後大盛朝在內的,難度最大的一場科舉!
本場考試共有三題,從題目上大大的減輕了考生的壓力,但要是考生從這一刻開始高興,那就高興的太早了。
這三道題,沒有一道是白出蹭分的,每一道題目各種雜糅,比如明明是時務題,但需要考生以四書五經中的經文起題作答。
聽起來很簡單,可是時政之事又哪裡有簡單的?
以經文起題,便意味著作答文章的整體基調也隨之定下,這對於那些習慣於用辭藻華麗來掩蓋自己內涵不足的考生來說,又是一大災難。
徐瑾瑜記下了題目後,便垂眸在腦中仔細構思,不得不說,也就是大盛對於會試選錄沒有固定人數,否則主考大人只怕都要完不成業績了。
這三題,考的不僅僅是考生對於時務的關注程度,還有考生對於四書五經的倒背如流、釋義的了解、變通能力等都做出了較高的要求。
不過,這樣的題目,徐瑾瑜在看過歷年考題之後靈感大爆發,也在五三中曾經出過十道,還曾經與山長和先生們討論過這樣的題目應該怎麼作答。
是以,就在不少考生抓耳撓腮,毫無思路的時候,徐瑾瑜已經思路清晰的寫下了自己的答案。
這一夜,註定很多人無法安寢。
徐瑾瑜早早寫完了一道題,第二題也已經胸有成竹,構思妥善,明日約莫在晌午前便可以寫完,這才枕著手臂進入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