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還不是進士出身了。
徐瑾瑜理了理袖子,輕輕一笑:
「倒霉嗎?我倒是不知道陸大人一路急行過來的勁風是如何吹不干紙上的墨汁。」
徐瑾瑜隨後又彎腰撿起地上的紙張,隨意掃了一眼,慢悠悠道:
「陸大人這一次是在篆修國史?只是……你怎麼連先皇的年號都能寫錯?此乃大不敬之罪,難不成你要把這樣的文書呈報御前嗎?」
徐瑾瑜這話一出,陸侍講想也不想便反駁道:
「這不可能!我都看過——」
陸侍講搶過紙張,抬眼一眼,頓時面上血色盡失,原來是方才他故意撞上徐瑾瑜的時候,正好有一點墨汁在熙字的內口中划過,直接多出來了一道!
「我,我,我……」
「陸大人,你說說這字究竟怎麼回事兒?是你不敬寫錯,還是……你故意撞向我,這才造就了這樣一場失誤?」
徐瑾瑜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陸侍講那雙攥著宣紙,瘦白纖細,可卻青筋暴起的手,好整以暇的等候他的答覆。
而陸侍講這會兒汗水已經落了三輪了,就算是初夏清晨的氣候還很清爽,可他卻汗出如漿,面若金紙。
無他,徐瑾瑜這話可不單單是要他承認事實。
他問的,是他要身家九族之性命,還是前途。
無論是落下大不敬的名聲,亦或是欺凌官員的惡名,他以後都無法在翰林待下去了。
翰林,既清且貴,少了哪一樣都無立足之地。
這註定是一個兩難的抉擇。
「諸位在做什麼?」
楊掌院緩緩走了過來,看到徐瑾瑜的時候,眼中微微一亮,但卻依舊不動聲色。
正在這時,孫洪將方才發生之事一五一十的報於楊掌院,楊掌院聞言不由面色一沉,冷聲道:
「陸大人,你也是翰林院的老人了,你怎麼能做出,做出這種事兒?!」
陸侍講緩緩低下了頭,楊掌院並沒有活稀泥的意思,直接道:
「你自己說,這到底怎麼回事兒?」
周圍一片寂靜,陸侍講嚅了嚅唇,不知過了多久,他才啞聲道:
「回掌院大人,是下官……嫉賢妒能,這才,這才故意為之。」
陸侍講說完這簡短的一句話後,只覺得耗盡了他全部的力氣,十八年的辛苦,終是在這一刻毀於一旦了!
楊掌院有些複雜的看了陸侍講一眼,他不是蠢人,徐修撰與陸侍講無冤無仇,他沒道理第一天便與徐修撰別苗頭。
只能說,他背後之人,水很深吶!
楊掌院深深看了一眼徐瑾瑜,這少年才入官場,便不知得罪了誰,以後可要如何是好?
還是,多護著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