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登樓上, 上官親自設宴, 眾人皆言笑晏晏, 看不出誰笑容之下藏著膽子。
徐瑾瑜在楊掌院的指引下, 與陳為民、周啟章二人依次與諸人見禮,因為今日翰林院逢喜事的原因, 前輩們也都十分和善。
當然, 也可能是因為楊掌院坐鎮的緣故。
酒過三巡,眾人酒氣上了臉, 也漸漸有些放開了本性, 其中有一位侍讀學士乃是老翰林了, 言辭之間帶著些許訓導之意。
另有一二人雖然不至於用訓導的語氣說話,可是對於徐瑾瑜與其他二人的口吻態度,簡直像是變了一個人。
一時間, 三人面面相覷一番, 似乎是因為頭一次接觸到這樣的官場文化而有些不適應。
又過了一會兒, 楊掌院有些不勝酒力,便提前離開了。
等楊掌院一走, 徐瑾瑜頓時面色一頓,他知道,重頭戲要開始了。
果不其然,沒多久,一直低頭喝悶酒的陸侍講許是有些尿急,這便起身離席。
不多時,又有兩個身影一前一後的離開了座位。
後者便是徐瑾瑜,至於前者,竟然是堪稱翰林院二把手的林侍讀學士,林騰!
畢竟,與他同階的袁學士因為年歲大了,又是一貫的老好人的性子,所以並不在翰林院中拿事兒。
而徐瑾瑜之所以選擇在這個時候跟出去,乃是因為林騰此人十分巧言令色。
楊掌院被他三言兩語,哄著喝了好些酒,早早離場,而陸侍講也是因為其一句看似惋惜的「可惜陸侍講終究還是時運不濟」,借著酒勁兒,只得以酒消愁。
可其這麼做的目的,又是什麼?
徐瑾瑜對於豐登樓的了解,遠勝於其他人,這會兒雖然與林騰前後腳出去,可只看林騰的方向,他便知其下一步去了哪裡。
於是,徐瑾瑜索性先其一步,到了其目的地不遠處——與恭房一牆之隔的小隔間。
此時此刻,陸侍講正在裡面嗚嗚咽咽的痛哭著,就算他再怎麼在心裡寬慰自己,可三杯黃湯下肚,林騰的話仍舊讓他如鯁在喉。
他之所以答應順國公府坐這種事兒,乃是為了一座城東的三進小院。
這十八載過去了,陸侍講一家每每借銀度日就不說了,當了十八年京官,卻連個真真正正屬於自己落腳地都沒有,實在太過諷刺。
他的夫人每每艷羨旁人家中可以隨意添置大件家具;他的孩子每每想要請同窗回來小坐,也要小心謹慎,拘束不已;他的親朋素日也不敢邀其來府上小住,他那微薄的俸祿,實在不足以支撐他去租賃更大、更好的房子。
陸侍講雖然看似醉心公務,可每每這樣生活中的壓抑絲絲縷縷的從妻兒的言行中滲透出來。
他一個男兒,如何能不痛苦?
可留京任職說出去是風光無限,可不起眼的小官之苦,誰又知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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