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思祈在來之前就將老師發的導論內容大致讀了幾遍, 已經形成初步印象,所以在錄製過程中, 倒也不會出現眼神飄忽一直去瞟詞的情況。
不過,跟她對話的那個男生會偶爾卡殼,有時候詞像燙嘴般語速很快,有時候捋不直舌頭,分不清平翹音。
他臉漸紅,不斷地跟大家道歉。
大家都很耐心,說沒關係,別緊張。
但當女編導錄到「第一場第二鏡第八條」後,那個男生似乎陷入了個死胡同,越想做好就越容易犯錯。
開始還是尷尬、愧疚,到後面,他甚至有種自暴自棄的痛苦。
孫老師及時地叫停了,他拍了拍那個男生的肩,讓他平息下心情。
「要不,你先休息下?」孫老師提議,「我們先隨便找個同學完整地順一遍,你在旁邊看看,再多記一下詞。」
男生漲紅著臉,點點頭。
「隨便同學」兼「打雜人員」——程嶼年。
程嶼年被孫老師叫來,他將手中的衣服遞給那個男生,與許思祈對坐在孫老師兩側。
孫老師讓他不用在意「自不自然」的問題,一直看提詞器也行,他們只是順一遍流程。
但程嶼年跟孫老師說話時吐詞清晰,語句連貫,神態平和,完全沒有「不自然」一說。
只是一到了跟許思祈對視,就出現了奇怪的卡頓。
「本門課程的研究對象,關鍵詞應該包括:西方、政治、思想、歷史。至於西方......」他停頓了下,然後繼續道,「不好意思。」
第一次還好,孫老師讓他卡詞了就當做沒發生,重說一遍,往後接著念。
只是卡了一次又卡了第二第三次,他倒不是讀錯詞,而是說完前一句,總會忘記下一句是什麼,又不會主動去看提詞器。
孫老師有些詫異地看向程嶼年。
許思祈則變得很緊張。
是不是她化的妝很奇怪?還是有其他什麼問題?為什麼程師兄一與自己對視就這麼失常?
她甚至有點兒被他帶偏,自己也開始變得卡頓起來。
「政治的相關內容,不僅包括道德、法、法律,還應該包括權力、政策、管...管理。」許思祈低聲道,「抱歉。」
孫老師有點兒頭疼,讓大家休息五分鐘。
把程嶼年換下去,之前那個男生似乎已經調整好了狀態,將手中的西裝再次歸還與他。
拿過衣服的時候,程嶼年掃了眼剛坐過的位置。
許思祈捏著講稿,長睫耷落,輕咬下唇。一向素淨的臉上浮著紅暈,仿佛白瓷上掛了層細膩的胭脂。
他朝那個男生,聲音很輕,由衷地道:
「是挺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