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陪著公主去和親,陸漻哥哥安排了保護我們的人,就連繪製匈奴王帳所在地的路線圖這件事情,也是陸漻哥哥讓我們做的。」
「二哥……」解初瑤無比艱難的抓著解汿的手,「我們都誤會他了。」
解汿的身體搖晃了一下,他感覺渾身上下所有的力氣都好似在這一瞬間被抽離了去,他幾乎快要站不住。
原來他本可以提前知道他的家人都活的好好的,原來他本可以和他的畢生知己如十一年前的那般親密無間,原來他本可以……不用失去他的摯友。
他恨他,怨他,卻從未聽從過他的解釋。
明明在他乾脆利落的認罪的時候意識到了不對勁,卻只顧著自己心目中的那股子恨意,強行將那怪異之處摒棄了去。
怎麼辦……
他終於如念雙所言,後悔了。
可似乎,已經晚了。
又一道身影從遠處飛奔而來,直直的路過解汿,停在了他的背後。
「陸……陸相……」
姍姍來遲的關寄舟幾乎是跪倒在地上,身上還沾染著血漬和泥沙,他顫顫巍巍的用那磨禿了的十指試圖去觸碰一下沈聽肆,可在即將要接觸到對方面頰的一瞬間,又急急忙忙的縮了回來。
他太髒了。
滿是鮮血和泥濘的手,如何觸碰的了這宛如月亮一般的人?
畢鶴軒抬起那雙渾濁的眼,一順不順的盯著關寄舟,「所以,你也知曉?」
關寄舟點點頭,眼淚似洶湧的泉水般不斷的往外流,胸膛劇烈的起伏著,哽咽的幾乎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是。」
「除夕夜……您感謝我賑災的銀兩,其實……都是陸相。」
即便已經從解初瑤口中探尋到了一部分事實的真相,猜測到自己曾經誤會那這個弟子,可再一次聽到關寄舟的話,畢鶴軒還是覺得自己的心臟脹痛的厲害。
畢鶴軒微微閉上了眼睛。
以前未曾意識到的所有的一切,在他的眼前逐漸變得清晰了起來。
是啊,龍椅上的那位,貪圖享受,不聽諫言,隨心所欲,生殺弄權,奸邪小人步步高升,忠臣良將紛紛被貶。
所以要怎麼做呢?
那就只能學會奴顏諂媚,努力的向上爬,爬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子,操控所有的權利。
可笑他白活了這麼多年,卻從未看透過。
這顆心從來沒有這般的難受過,好似有一張細細麻麻,密不透風的大網,將其緊緊的裹挾了起來,難受的畢鶴軒根本無法呼吸。
比當年得知他最得意的弟子,選擇了向權貴低頭時,還要難受的緊。
天空被層層疊疊的墨色暈染,眨眼間電閃雷鳴,好似快要落了雨。
大片大片冰冷的寒流不斷的透過解汿的皮膚滲透進他的骨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