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那人最是懂她,知道她最為善良。
可如此善良的她,怎麼就從未信任過他呢?
「我知道了,出……出去吧。」
畢汀晚再次拿起了針線。
這帕子,可不能繡毀了。
可就在她扎針的一剎那,手卻微微抖了一下,沒有扎到帕子上去,反而深深的刺進了她的指頭里。
鮮血瞬間涌了出來,滴落在手帕上,好好的一副刺繡,徹底的毀掉了。
畢汀晚看著傷口,身體止不住的顫抖,「好疼啊……」
「陸漻,我的手指流血了,真的,真的,好疼啊……」
——
朝堂上也經歷了大的換血,曾經小小的戶部郎中關寄舟成為了新任的戶部侍郎,那個入了詔獄,陷害科舉舞弊的宋昀,躍遷至了丞相的位置,殺起匈奴比誰都強悍的董深,繼任了大將軍……
而畢鶴軒,卻主動提出了乞骸骨。
他不願再入朝為官,只想尋覓一普通鄉野,挑一群或有天賦或無天賦的孩子,隨意都好,慢慢的教他們念書識字。
他後半輩子,只會是教書育人的夫子,再也不會收一個弟子。
解汿知道自己留不住畢鶴軒,便准了他的奏。
有獎自然就有罰,那個坑蒙拐騙的明遠道長,很快就被壓到了解汿的面前。
和陸漻相關的人和事,解汿不願任何人插手,他必須要親自,一件一件的全部調查明白。
「冤枉啊……」明遠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你可不能殺我,我做的這一切都是陸相安排的。」
解汿呼吸漸沉,雙臂用力的撐著扶手,一字一頓的說道,「陸相安排你做了些什麼?」
明遠誠惶誠恐,一字一頓的將他們如何從皇帝手裡哄騙來了大量的銀子,然後又去搜刮各種糧食,歷盡千辛萬苦才送到居庸關的事情說了出來。
情到深處,明遠的淚水潸然落下,「陸相他是個好人,他不該……落得這樣的下場。」
解汿頹然癱倒,只覺得心痛到幾乎快要無法呼吸。
他根本想象不出,那人究竟是抱了多大的信念,才耗費了整整十一年的時間,謀劃出了這一切。
而在這一條無人理解遭受著無盡謾罵的道路上,踽踽獨行獨行了這麼久,那人又該是怎樣的孤獨?
好不容易國家安定了,天下太平了。
那人卻再也看不到了。
他誕生於無邊的黑暗,拼盡一切,全力掙扎,卻最終死在了黎明前。
——
出殯的那一日,滿京都的人都來送葬了。
那是一個陽光明媚的艷陽天,晴空萬里無雲,刺眼的金光毫不吝嗇的散落下來,照在所有人的身上,帶來無盡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