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當他洋洋得意父親開始帶著他出入商會,讓他插手傅家的生意,一步一步放權的時候,他以為他會從兄長的臉上看到惋惜,遺憾,痛苦。
可沒有,什麼也沒有。
兄長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平靜的說了一句「恭喜」。
就仿佛……不,不是仿佛,兄長就是對這一切都毫不在乎。
贏了一個人完全不在意的東西,又怎麼能算贏呢?
於是傅逸安便開始暗中觀察起來,想要看看兄長究竟在乎些什麼。
幾日之前,他發現往常對家裡的生意完全不感興趣的兄長,竟然突然關心起布匹來。
傅逸安驚覺這裡面其中一定有一些他不曾知道的事情。
這次貨船雖然他不必親自跟著一起運往南方,也是父親交給他的,第一次全權由他負責的生意。
只要這次生意不出差錯,那麼父親就會提前放手,徹底將傅家所有的生意都交到他的手裡。
所以傅逸安格外重視,整個貨船上面所有商品擺放的位置,他全部都記得一清二楚。
所以在那是看到沈聽肆出現在貨船上後,傅逸安就留了個心眼,特意將貨船都檢查了一遍。
然後他就發現那堆成了山的布匹裡面,多了一個未曾出現過的箱子。
懷著好奇的心情,他將箱子打開看了一眼,卻發現裡面竟裝了滿滿的,全部都是藥品!
而且所有的藥品都是被東瀛人嚴格管控著的抗生素!
這些藥品,要隨著送貨的船隻一起運往南方。
而南方,是反抗軍的大本營!
那一瞬間,傅逸安感覺仿佛有一盆帶著冰碴子的涼水兜頭澆了下來,將他整個人都給澆透了。
時候明明是夏天,但傅逸安卻只覺得冷,那股莫名的冷意透過皮膚,滲透進骨頭縫裡,一直鑽進了靈魂深處。
傅逸安眼見到過自己的兄長曾經的那些學生們,是如何痛恨他的,也是親眼見到過北平城的百姓們,是如何唾棄他的。
「漢奸」,「叛徒」,「賣國賊」……
種種惡毒到極致的話語,如刀子一般的扎進人的心底。
不見血的硝煙,才最是傷人。
若是兄長當真那樣做了的話,倒也算不得什麼,就算是被唾罵,被瞧不起,那也是他咎由自取。
可偏偏原本的事實並不是這樣!
傅逸安紅著眼眶,滿臉無措的注視著沈聽肆。
這是兄長第二次踏上這艘商船,在周圍無數國人鄙夷的目光下,和那些搜查船隻的東瀛士兵們言笑晏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