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造人最大的優勢在於生物大腦, 最主要的難點也來源於生物大腦。
大腦皮層的褶皺是意識的溫床, 發育完善的大腦能夠誕生自我意識,他們不可能像徐建龍一樣,驅逐已經成型的自我意識,鳩占鵲巢。
即便放下所謂的道德感,把人造人當成隨意擺弄的容器,缺少徐建龍所掌握的電子腦後門技術的徐渺,也沒有辦法強行殺死人造人大腦里已經誕生的意識,把薛春月的意識強行塞進去。
想到這裡,徐渺腦中浮現出一個經典的假想:缸中之腦。
如果單獨培育出一顆生物大腦,讓這顆全新的大腦的每一根神經突觸都與原生大腦相同,是否能讓這顆大腦順利接收與其匹配的意識?
缺乏實際試驗數據的徐渺,總覺得事情不會這麼簡單。
如果這個方向是可行的,徐建龍哪裡還需要那麼麻煩。
以徐家的財力,他完全可以製造無數缸中之腦,供自己使用,為什麼還非要占據徐嘉恩或者她的身體?
……
在連續排除了多個方案後,徐渺目前能夠想到的、可行性最高的方法是,改造一個有缺陷的、還沒有誕生自我意識的人造人大腦,利用它本身的生物構造,結合匹配原生大腦的電子腦,搭建出一個儘可能適合真人意識的環境。
這種方法既能規避機器的同化效應,又能避免生物大腦內的自我意識帶來的倫理與技術方面的阻礙。
看似能兩全其美,實際操作過程中會遇到什麼問題,誰也不知道。
沒有試驗基礎,只有紙面數據,徐渺演算了一遍又一遍,仍然不能放心。
薛春月卻很想得開:「如果任何事篤定100%成功才去做,科學就不會誕生,技術就不會突破,我們現在還和其他動物一起,在荒野中茹毛飲血。」
她是一名能夠為自己負責的成年人:「我相信這已經是目前能夠找到的最優解,放手去做吧,我能看得出,你是一個富有冒險精神的孩子,不必因為顧忌我的安全,就畏手畏腳不敢行動。」
身為中學教師的她,看不到20的徐渺就像看自己的學生。
之前她那麼沉默寡言,徐渺還以為她沒有教師的職業病,現在看到她透著鼓勵的眼神,徐渺不禁想起了自己的高中老師,她應該感到慶幸,她想,這個世界不可能找到比薛春月更好的老師了,她不是在幫薛春月,而是在幫她自己。
幫她自己建立起記憶中的學校,那屬於回不去的故鄉。
「那我們一起進行一次嘗試。」沒有再猶豫,再反覆測算種種潛在風險,徐渺退出了演算軟體,翻出通訊錄,聯繫左硯辭。
她需要左醫生的協助,盜取人造人流水線上遺棄的「劣等品」。
……
收到徐渺消息時,左硯辭正在外城區的診所內,研究電子腦。
身為內科醫生的他,為了給工人們提供醫療幫助,已經自學過創傷治療、義體改造相關的外科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