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不多了,希望能在走之前,把町野的事情都安排好。
到了春雨市,「天高皇帝遠」,徐渺就能把脫離這個身份的計劃,放到日程表上了。
在這個世界,改頭換面,並不是件困難的事。
……
第二天晚上,華燈初上,高大的全息人像俯下身子親吻立交橋上的行人,霓虹燈光透過玻璃照進四十多層的中央醫院,一身光學迷彩的徐渺走進左硯辭辦公室,拍了拍他的肩膀。
左硯辭像是毫無察覺一般,神色自然地起身,將桌上員工證揣進衣兜,走出辦公室,穿過亮如白晝的潔白走廊,來到那部不對外開放的電梯前。
他們早已約定好怎麼行動。
他摁了下向上按鈕,等待片刻後,「叮」地一聲,電梯門緩緩打開。
他走進電梯,依次進行刷卡、指紋、面孔、虹膜驗證,摁了下46樓,之後又摁了下開門鍵。
電梯門保持在打開的狀態。
徐渺早已跟著他進入了電梯,知道他是在等她,抬手輕拍了他肩膀一下。
像是不小心按錯了,左硯辭一頓,手指移到旁邊的關門鍵。
光滑的銀灰色合金門徐徐合攏,映出青年醫生略顯蒼白的面孔。
又是「叮」地一聲,46樓到了。
電梯門打開,左硯辭緩步走了出去。
一間間玻璃溫房出現在眼前,最近町野還算太平,外城區沒有太多損耗,流水線雖然在作業,生產的人造人並不多,沒有徐渺第一次來時,擠擠挨挨全是人造人的盛況。
跟著左硯辭,走過前三間玻璃溫房,來到最後一間溫房旁的小房間,推門進去,房間內懸掛著一面面監視器,左邊的監視器顯示溫房內的場景,右邊的監視器上呈現出一條條波動的曲線,這是人造人的大腦信號。
一名黑眼圈深重的白大褂正坐在監視器後,百無聊賴地撥弄著終端。
餘光注意到走進來的人影,他立刻收起終端起身:「你總算來了。」
左硯辭笑道:「傅醫生,你可以下班了。」
「你真是我親兄弟。」捶了左硯辭肩膀一下,傅醫生一邊脫掉白大褂,一邊往門外走去。
左硯辭扭頭望著他身影,直到他消失在拐角,聽到「叮」地一聲電梯響。
他鬆了口氣,在監視器前坐下,手肘撐著桌面,目光在左邊監視器轉了一圈,有意無意掃過第四間溫房,那裡剛剛完成一次銷毀,玻璃罐中血紅液體順著管道流走,高溫蒸汽噴灑到玻璃罐內壁,將玻璃罐清洗乾淨。
不管看過多少遍,依然難以抑制地產生不適感,左硯辭靠在椅子靠背上,強迫自己盯著恢復平靜的第四間溫房。
監視器上方時鐘滴滴答答跳動,時間一分一秒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