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失去了對那具身體的掌控能力。
她在黑暗中睜開了眼睛。
「小姐。」冬葵猛地握住了她的手,讓她把指甲摳進自己掌心。
冬葵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她只知道分擔那難以忍受的痛楚。
一滴汗水落在眼睫上,像一顆晶瑩的珍珠。
徐渺瞳孔由痛到渙散,恢復如常。
她輕輕反握冬葵手,沒有人看得出她仍在忍受一陣陣波盪的余痛。
她望著終端上顯示的論文:「做了個噩夢,沒關係。」
她關掉學術論文,打開離線加載的地圖,把火車站周圍的幹線支路背了下來。
冬葵一愣,與阿墨對視一眼。
要做好逃離的心理準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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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切的語音播報聲中,列車緩緩駛入夜幕籠罩中的車站。
空中不知何時又飄起細雨,密如薄霧的雨絲將車站暖黃的橘光打得朦朧。
車門自動向兩邊滑開,徐渺抱著阿墨踏上堅硬的大理石地磚,呼吸到來自西特維爾的空氣。
濕潤的空氣中透出大城市特有的冰冷與朽腐,一座座拔地而起的建築如同雄壯的鋼鐵巨人,明滅的霓虹燈光像巨人的眼睛,一眨一眨地注視遠道而來的陌生旅客。
徐渺仰起頭,望著熟悉的飛艇從高空掠過,碩大的立體彩繪橫亘整幅天空,拎著行李箱的冬葵讀出正中央的一行字。
[歡迎來到西特維爾——世界的中心、宇宙的焦點]
她們平安抵達了這個世界最大的城市,這確實是一座宏偉之城。
周遭遊人如織,南湫石在她身旁笑道:「渺渺,到家了。」
徐渺扭頭望去,那張寬和的笑臉被燈光打亮一半。
另一半則隱沒在黑暗中。
她與上車前沒有任何不同。
冬葵攥緊了行李箱的鋁合金提手,zero毫無異樣的聲音在徐渺腦中響起:[您終於到了。]
徐渺輕輕點頭,跟著南湫石的腳步找到擺渡車,通過空曠的貴賓通道,暢通無阻抵達車站出口,換乘浮空車,望著飛速退後的沐浴在細雨與光幕中的城市。
濕漉漉街道上行走著濃妝艷抹的摩登市民,氙氣燈牌旁停留著身披透明雨衣的執勤員警,雨水順著泛濫的玻璃幕牆蜿蜒滑落,水珠折射著糜爛的浮華光束,將整座城市浸潤得如夢似幻。
燈光照不到的角落,四肢殘缺的乞丐正在被城市治安官驅逐,身形靈活的竊賊穿過人群撈走正在排隊過馬路的時髦女郎的終端,醉醺醺的失業人員搖搖晃晃走進頹廢深巷,發動機轟鳴昭示著飆車族的血脈僨張。
出站的旅客或嚮往或迷茫或不安,匯入人群成為其中一員,背影很快被五光十色淹沒,無法分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