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清楚,錢謹裕只接我一通電話,再打過去沒人接。他大概掛斷電話匆忙趕回來,今天沒回來,那就是今天夜裡到市里,明早坐車趕回縣裡,九點鐘左右能到醫院。”
打不通錢謹裕的電話,第二天早晨愛華到縣高中找老師要了H大的招生電話,他打電話過去告訴H大領導錢謹裕的生母不行了,讓領導通知錢謹裕儘快趕回家。領導告訴他,錢謹裕昨晚請假一周,今早錢謹裕並沒有到學校。
愛華道了聲謝掛斷電話,他有十足把握錢謹裕往回趕。
國強媳婦趴在錢二嬸耳邊大喊幾聲:“你三兒子明天早晨到醫院。”
錢二嬸輕輕點頭,以前她還安慰自己三兒子出小日子過得紅火,全靠大房。現在三兒子在學術界占有一席地位,她不得不承認三兒子非常優秀,她瞎了眼把最優秀的三兒子送給大房。
國強三人總是埋怨她偏心,她何嘗不埋怨婆婆慫恿她送給大房一個好兒子。
錢二嬸每每想起以前的事,十分懊悔。如果她眼皮子不淺,耐住性子和謹裕搞好關係,如今謹裕也把她和丈夫接到大城市生活。
後來老太太病重,她想老太太用強硬的態度讓她、丈夫享受大哥、大嫂同等待遇,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大哥一家人終究來晚了。
這件事讓她至今放不下,每年清明節她跑到老太太墳前罵半天,心裡稍微好受些。
有了老太太的前車之鑑,錢二嬸如何也不會沒等到三兒子就去世,她要等三兒子回來,和三兒子說兩句貼心話。
三兒子從她肚子裡鑽出來,三兒子還沒喊她一聲“媽”。
如今她已是將死之人,母子之間有再大的仇恨,隨著她離去,所有的仇恨隨之煙消雲散。
三兒子一定會原諒她之前胡攪蠻纏,她能想像到母子相認之時,即是她離去之時,三兒子一定會懊悔沒等多陪陪她。
等三兒子明白心裡掛念親生父母,希望三兒子接丈夫到身邊生活,如果三兒子有能力提攜她的重孫到H大學習,讓二房香火生生不息,那就更好了。
——
知道錢謹裕次日九點到醫院,病房裡的人漸漸散去,明天一早到醫院陪錢二嬸。
被丟在家裡帶重孫子的錢二叔得知三兒子明早到醫院,悲喜交加,一雙渾濁的雙眼含著淚光。
次日清晨,錢二叔特意洗了頭,他不停地撫平衣服上的褶皺,心懷忐忑跟著兒子到醫院見三兒子,送老妻最後一程。
病房裡的人心跳跟秒針一個頻率,沒有人開口說話,所有人的目光齊齊對準門外,等著錢謹裕回來奔喪。
9:00
醫生到病房檢查錢二嬸身體,交待病人家屬做好心理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