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赚钱啊!他们没有一技之长,只能出卖苦力,那在哪里卖不是卖?在美国,危险大,起码价格高。万一站稳脚跟,就出人头地了呢?”
“你出国应该很容易吧?”这话跟问何米是不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一样。
何米居然坦然承认了:“是挺容易的。”
“为什么?”这质问绝对是发自内心的!
何米哈了一声:“我有钱。”
会心一击,扎心绝杀!
何米说了很多了,可是他们还是感觉对何米的描述陌生且迷惑,何米就给他们举了一个例子:“同学们,你们知道盲流吗?”
现在还没有北漂,上漂,深漂这个词语,有的只是“盲目流入城市的人口”。
“知道啊。”
“我上次还看到警察抓他们呢,好凶的。他们也挺可怜的。”
“盲流手脚不干净,会偷东西还抢劫!”
说到身边的事物,他们就纷纷表达自己的观点。
“其实这个故事放在中国完全没问题,对偏远贫困乡村地区的人们来说,他们眼里的京城就是我们眼中的纽约,就是天堂,所以他们前仆后继得往京城涌,哪怕住地下室,睡大街,被警察赶,被人骗,被压榨,也不回去。”
“可是,这个怎么一样?他们都没有文化啊!”有同学不服气。
“谁说的?”何米绝对不承认她自己原本也这么想过。
直到乐家在京城招工的时候,碰到个乞丐样的八十年代大学毕业生,还是美院油画系毕业的,西藏人。大概流浪久了,何米总觉得他脑子不大好使,但是画画倒是的确不错。
最难得的是,他不犯矫情不搞艺术家那一套,让他出广告画就画广告画,说画海报就画海报,现在被乐风借走了,专门负责广告的宣传设计工作。
“有文化怎么还会做盲流?”
“八十年代的时候有很多人,甚至是大学毕业生,出来上了大学了,开阔了眼界,不愿意再回到偏远落魄封闭的家乡,不服从分配哪怕丢了工作也要留在京城盛海这些大城市,他们在这里找不到工作活不下去,过一天算一天。”
“那为什么还要留下?”
“一开始是为了梦想吧,后来渐渐的,就回不去了。”
“为什么回不去?”
“因为不是当初的自己啦,生存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人逼到极处是可以把良心都啃了的,名利蒙心,面目全非,还怎么回去面对当初的自己?”
“要是想学王起明那样出国的,不如想看看我们身边的盲流,看看能不能做到,愿不愿意做到他们这样的程度。自己做出的决定,是要自己的负责的。”
何米话音刚落,在门口站了许久的岳迎秋鼓掌宣告一下自己的存在感:“好啦,早读,作业都收好了吗?”
老师来了,激动的学生们就纷纷散了,只是岳迎秋停在何米身边:“现在全国都在讨论出国热,有没有想过写起来去投稿?”
“我要期末考,没时间啊老师!”何米闻弦歌而知雅意,“老师要是有空,不如麻烦老师帮着润色润色?”
岳迎秋也不客气:“那我就先说声谢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