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大多是七尺男兒,人群里傳出壓抑的哽咽聲。尤明許盯著自己腳尖,淚水簌簌落下,幾乎無法抬頭看前方的遺容。過了一會兒,殷逢紅著眼,伸手抱住她,她把臉埋進去,於是所有哭聲都堵在了他的胸膛里。
許夢山和尤明許不同,沒有躲在最後幾排,而是站在親屬身後的第一排。整個人看著跟座沉默的冰山似的,也沒有哭出聲,只是陪著樊佳的父母,一直站在那裡。
人生中的許多重要改變,或者我們脫胎換骨般的成長。我們從此在很多時候變得更沉默,也更堅定。這些,都是在一夜之間到來的。只是有時,代價過於沉重。沉重得令我們從此,畢生鈍痛。
一直把樊佳的骨灰和她的父母送上車,眾警察們才返回各自崗位。鄧耀父子案還有大把後續工作要做。陳昭辭也沒有抓到。逝去的已經逝去,哪怕再悲痛,他們甚至都不能停下太久,只能繼續朝前走。
尤明許傷勢未愈,丁雄偉勒令她再休息兩天,再來報導。但她不想再呆在醫院裡,索性回招待所養傷,每天都在看新錄入的口供和補充來的資料。
這天從殯儀館回到招待所,尤明許確實已經累極,背部的傷隱隱作痛,她進屋就躺下。殷逢寸步不離的跟進來,他頭部的繃帶已經拆了,只留下幾塊紗布。他沒受別的傷,幾乎已康復如常。
兩人在一塊的事,殷逢第一時間就告訴了陳楓。陳楓驚訝之餘,也替他們高興。現在這種時候,陳楓自然不會跟進來,火速退回自己房間。
殷逢走到床邊,看尤明許躺那兒,警帽摘了,警服還沒脫,臉色有些白,整個人英挺中還透著一絲脆弱,看得他喜歡又心疼。他把兩個手臂按在她身側,不知為何,自從在一起了,他就很喜歡各種把她給“包起來”的姿勢,問:“你累了嗎?”
尤明許點頭。
“要睡覺嗎?”
她又點頭。
“那我幫你脫衣服。”
此時的她,乖順得像個孩子,她微微抬起身子,他就扯住袖子,幫她把外套脫了。裡頭是警裝襯衣,她身材苗條,那裡卻撐得緊緊的,殷逢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尤明許眼尖:“看哪兒呢?”
殷逢乾脆隔著襯衣低頭就親了那兒一下:“看我的東西。”
尤明許身體微顫,側身躺著,背對著他。殷逢替她把被子蓋上,捨不得走,乾脆脫了西裝,也鑽了進去。她現在終於不嫌他了,他把手臂伸到她腦袋底下,又摟著她,感覺真的幸福死了。
過了一會兒,他把腦袋伸過去,她偏了偏頭,不讓他看。他伸手一摸,她臉上全是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