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詭異地沉默著。於是殷逢忽然明白了,他睡過她。
即便是失智期間,他也把這個女人給睡過了。
然後醒了就把人給甩了。
殷逢也說不清是什麼感覺。一是驚訝於自己失了智,還能追上這麼棘手的女人;二是他雖然從來沒把任何女人放在心上,但交過的兩個女友,那也是好聚好散,毫無虧欠。但尤明許,明顯是他欠著人家的了。
而對於一個男人來說,對面坐著的如果曾經是他的女人,那感覺自然是不同的。
“男。”
見他忽然收了浪蕩神色,還算規矩配合,尤明許也不看他,繼續問:“旁邊這人,今天下午潛入向榮家裡,是你指使的?”
他答:“是。”
“目的?”
“和你一樣。”
尤明許手中筆一頓,不冷不熱笑了:“我卻不明白,你說的是什麼。”
殷逢也不跟她抬槓了,手指在桌上敲了兩下,答:“顧天成有關的所有卷宗,我都看到了。既然他要把髒水往我身上潑,又有新仇舊恨,那我就如他的願,查下去。我這個人,有仇必報,必須把他親手抓住。還有他背後的……那些人。”
尤明許看著他冷冽的神色,心想,這個人,真的跟以前,完完全全不一樣了。第一次見他,他被顧天成嚇得哭;後來,在山上抓顧天成的時候,他哪怕搖搖欲墜,也持槍一度制服了顧天成,奮不顧身捨生忘死。
而現在,他會驅使著手下人,動作比她還快。他冷冷地說,我這個人,有仇必報,必須親手把他抓住。
尤明許暗吸了口氣,把注意力收回來,冷冷地說:“查案是警察的事,你不要插手。把人領回去,今後我不希望再在嫌疑人周邊,看到你們。”
殷逢往椅背里一靠,長腿交疊起來,雙手交握搭在膝蓋上。而尤明許微垂目光,一時只看到這一系列動作隱約的光影。
他說:“需要我再給段廳長打個電話嗎?聽說我現在是正式掛靠嶽麓分局的顧問了,還是你當時提的申請,就掛在你這組。”
尤明許笑笑,說:“你也說是當時了,事易時移。現在殷老師既然已經恢復如常,大可以去找廳長、局長,甚至公安部,長袖善舞,想怎麼插手案子就怎麼插手。何必窩在這個小分局裡,和我們這種小刑警們混在一起?”
不知為什麼,“殷老師”這三個字從她嘴裡說出來,殷逢感覺到特別刺耳。他手往桌上一撐,起身前傾,瞬間擋住了尤明許頭頂的光。
“尤小姐。”他說,“這麼看來,你我的想法其實是一致的。早點把案子破了,早點了結,我也不必在你面前礙眼。這個案子與我切身相關,讓我完全寄託於他人身上,我做不到。而且將來你要真把案子破了,我豈不是又要欠你人情?那我和你……豈不是又要糾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