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沒一會謝佳請的視線里便多出一個身影,穿著白色的厚棉服,隨著輪椅的平行移送,像個鼓鼓囊囊的小糰子..
醫生將密封好玻璃器皿放進顧亦銘的手裡,「顧總,信息素封好了。」
不等顧亦銘回答,醫生便迫不及待地退出病房。
這間病房太消沉,太壓抑,醫生並不願意多呆。
玻璃器皿握在顧亦銘的手中,被他的掌心帶出一層霧蒙蒙的濕氣。
「我...」顧亦銘的纖長的小指尾骨輕微蜷縮,他猛地從床上站起身,也不知道和誰說話,依稀聽到自己嘶啞的聲音:「我去把它送給苑苑..」
看著握在顧亦銘手中的透明器皿,謝佳清扭過頭,收起帶刺的稜角,沉默地捂住眼睛..
他總算明白過來,顧亦銘為什麼非要抽這一管已經沒太多用的信息素..
....
顧亦銘的人生里有太多關於許苑的預設..
從前,過去,將來,在一起的每一天..
卻從沒預設過有一天,他要親眼看許苑離開,從他的世界裡一去不返..
可悲的是,現在的顧亦銘卻就連和許苑告別的資格都不剩了..
他是害許苑流產的劊子手,是逼許苑跳樓的始作俑者..
他們之間,一個想挽留,一個卻徒增恨..
終究,他還是成了顧亦銘再也無法親口說再見的人..
於是顧亦銘挖空心思,傷害自己,終於找出這麼一個蹩腳而又上不了台面的理由...
顧亦銘攥著自己的信息素大步走在走廊上,又怕再也追不上似的奔跑起來..
心跳的聲音在耳邊無限放大,顧亦銘眼眶燒得灼熱,他張了張嘴,聽見自己模糊的聲音..
等我..
跑出走廊,轉個彎繞到醫院的門口,顧亦銘扶著門框緩緩平息自己的心跳。
那抹白色身影離顧亦銘不過咫尺,午後的光斑駁地穿過枝丫,切割成幾何形狀跳躍在少年的身上..
像音符,又像穿戴潔白婚紗的婚禮現場..
許苑..
顧亦銘張了張嘴,冷空氣像水灌進肺里,他長大嘴拼命替換著氧氣,可他的喉嚨就跟像被什麼割開了一樣,他喊不出口..
許苑許苑許苑..
顧亦銘摳著喉嚨的,用起伏的胸口一遍又一遍模擬著許苑的名字...
就像是感應到什麼似的,許苑的身影突然停頓。
少年轉過身,回眸看向顧亦銘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