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再仔細看木寒夏,才發現她真的跟傳聞中的超市服務員模樣不一樣了。她身上穿的雖然是休閒裝,仔細一看,做工面料都不錯,哪是服務員買得起的?臉上也白白嫩嫩的,至少近期肯定保養得很好,沒有半點風chuī日曬的痕跡。最主要的是,她竟然找了個這樣的男朋友,高、帥,職位居然還比Bob高很多,身家只怕更是不能比。樣樣都比Bobqiáng。而木寒夏自己竟然也做到了中層的職位。
她居然翻身了。
陳似錦心裡半陣不是滋味。
而木寒夏當然也注意到這位老同學略顯尷尬的臉色。其實即使之前陳似錦有意炫耀,木寒夏也不打算針鋒相對的顯擺什麼。但是呢,林莫臣自己冒了出來。要知道普通青年才俊,往林莫臣面前一站,那光芒還是要被他碾壓式bī退的。所以也難怪陳似錦不高興了。
末了,Bob得到了林莫臣的名片,拉著陳似錦,再三客氣地把他倆送出了小小的便利店……
木寒夏和林莫臣乘電梯上樓,他低聲問:“去我房間坐坐?”
木寒夏:“好啊。”
他住的是個套間,自然比木寒夏的房間大很多。進了屋,他打開冰箱,取出瓶紅酒和兩個水晶杯。
木寒夏可沒有動不動就喝紅酒的優雅習慣,問:“有果汁嗎?”
林莫臣笑了一下,答:“沒有。我下次準備好兒童牛奶。”
第50章
哪有人這麼嘲笑自己女朋友的?木寒夏:“哼,牛奶就牛奶。”接過他遞來的一小杯紅酒,他擁著她,在窗邊的沙發坐下來。此時燈光靜謐,星光稀疏,屋內開了暖暖的空調,一切都是這樣的舒服。
“你讀高中時,沒談過戀愛?”他忽然問。
木寒夏奇怪地看他一眼,答:“當然沒有。”頓了頓說:“那時我媽病危,每天跑醫院都來不及。而且我也從沒想過高中要談戀愛,我會gān這麼自毀前程的事?”
抬眸看到他嘴角輕淺的笑意,木寒夏疑惑:“你笑什麼啊?這有什麼好笑的。”
“沒什麼。”林莫臣自然不會跟她說太多此刻的心思,只是眉梢眼角,總還是帶上了淡淡的愉悅的笑。他放下紅酒杯,把她抱到自己大腿上,低頭問:“所以……跟我是第一次?”
木寒夏“嗯哪”一聲,說:“第一次談戀愛怎麼了?我表現得不好嗎?多好的女朋友啊。”
林莫臣被逗笑了,低頭開始親她。
吻了好一會兒,有些暗涌和挑逗,嘗試和靠近,都是在無聲中的。只有當事人知道,只有當事人明了。但最終,以木寒夏堅守住防線,林莫臣意猶未盡結束。林莫臣是個有風度的男人,明示暗示如果不能更進一步,他只會優雅地繼續……誘惑,而不會qiáng來。
他的西裝早脫了,只穿著襯衫西褲,一隻手臂輕搭在沙發上,任由她躺在自己懷裡。而她特別慵懶,她從未想過,自己也會在男人懷裡,有如此慵懶柔軟的時候。她把頭靠在他胸口的襯衣上,玩他另一隻手。
“剛剛你的同學,誤會你還是服務生時,為什麼不解釋?”他問。
木寒夏答:“覺得沒必要吧。關心我的人,不會因為我的境況好壞而改變態度。不關心我的人,我是否澄清好像也沒有意義。我就是有一點想不明白,高中時我跟她沒什麼jiāo往,也從沒得罪過她。她為什麼好像……不想看到我好?”
林莫臣輕輕撫著她的長髮,答:“這有什麼奇怪的?你高中時那麼優秀,比她好,她自然心懷嫉妒。Summer,不是所有惡意,都有理xing的原因。呵,這樣平庸的人,我們一生還會遇見很多。他們總是停留在路上,把目光盯在別人身上,所以難成大器。而我們不同。我們只需要朝前走就好。”
一番話說得木寒夏心裡唏噓感嘆,她伸手摟住他的脖子:“你說得好對。”
林莫臣被她摟得很舒服,忍不住低頭又開始親她。
半個夜晚,就這樣蹉跎而過。兩人說著話,親著,擁抱著,低笑著。這麼親近,又這麼溫柔。窗外的星,天空的雲,都鑲在彼此的眼睛裡。
木寒夏也對他說起了當年家中的變故。
其實並不是多特別的故事。在這個世界上,貧窮與苦難,困境與掙扎,每一天都在發生。
可是木寒夏與林莫臣,生來就是完全不同的人。他即使出自離異家庭,也絕不會為了金錢和境況擔憂。他不會有過不下去的時候,他根本不會有,也想像不出,家裡揭不開鍋的時候,被一百塊錢急得哭的時候。
可木寒夏,是這樣的。她跟我們中間的絕大多數人一樣,出自普通家庭。並不寬裕,但是享受著平凡的幸福。可是,偶然的打擊,突發的事件,就能把這樣的一個家庭拖垮。譬如說,母親的重病。
這個家庭開始變得拮据,一切都開始變得忙亂。他們的臉上開始沒有笑容,爸爸沒有,媽媽沒有。曾經的天之嬌女木寒夏,也沒有了。父親開始每天辛苦跑運輸,就為多掙一點醫藥費。而當時高三的她,每天跑醫院,對誰也不說,自己的辛勞。
後來,父親出了車禍,留下一身的債,走了。
木寒夏幾近崩潰。
……
“那時候心志不夠堅定。”她在他懷裡,輕輕緩緩地說,“明知道只有考上大學,才能改變人生。明知道考上了,才能去想辦法申請慈善救助。可天天就在想,考上了又怎麼辦?誰來照顧媽媽?請人嗎?怎麼放得下心?萬一考上了,沒有慈善機構和企業肯資助我,光靠學校獎學金,根本不夠。根本就是無解,考上了,沒有出路;考不上,也沒出路。”
林莫臣握著她的手,眸色如水,靜默不語。
後來呢?
後來,高考前一天,再次接到母親的病危通知。她在醫院一夜沒睡,第二天,去參加考試。那時候坐在氣氛緊張的考場裡,她卻覺得整個世界都要崩塌了。誰也幫不了她,誰也不懂這個十八歲女孩肩頭的重壓。人生在世,原來沒有任何人可以代替你承受。
後來,果不其然落了榜。一時間,心灰意冷。可她連不甘的時間都沒有,也沒有再去找別的出路,而是在家附近的超市找了份工作,因為只有這樣,才能同時照顧家裡的媽媽。
再後來,三年後,母親去世了,懷著對女兒滿滿的歉意和哀痛。可木寒夏經過了三年的沉澱,心中卻只有對母親的愛。她沒有半點的怨。她說:“媽媽,你放心去吧,我們都盡了力。你若在天有靈,要開心,再也沒有病痛的折磨。而我在這裡,也會過得好好的。我不覺得我失去了什麼,這是我人生的路。我失去了什麼,必然得到了什麼。我得到了跟你的三年光yīn,我無怨無悔。”
……
“後來我慢慢明白了。”木寒夏說,“人生許多美好的東西,都是輕易就會被命運拿走的。所以我更要告訴自己,活在當下,及時行樂。”
她笑了笑,但神色卻有些怔忪,又說:“不過,如果讓我再選一次,當年高考,我一定會沉下心好好考。而不是被挫折徹底擊垮了意志。是我自己,沒有把路走好。”
林莫臣一直安靜地聆聽著,這時忽然扣住她的手,說:“這條路有什麼不好?這條路上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