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雖如此,但眾人臉色依舊凝重,氣氛沉悶緊張。
額頭上的冷帕子換了一個又一個,胳膊上的針施了幾輪,勉勉強強能灌得下藥了。
……
是誰在哭?
月苓的魂魄飄在空中,低頭看著靈堂前跪著的眾人,為首的那人是她的夫君。那人一身白衣跪在她的靈位前,默不作聲。
蓮兒和那個說閒話的小丫鬟已被他親手打死,那小丫鬟是別有用心之人特意安插進來的棋子,後來他把丫鬟的頭顱掛在了那人的床頭。
再後來,她被困在了那漆黑冰冷的冰室中,她飄在冰榻前,看著榻上她冷漠強大的夫君抱著她的屍身痛哭,原本不再跳動的胸口竟有一絲刺痛的感覺。
隨後的六天六夜,他一直抱著她的屍體,寸步不離。他覆在她的耳邊,低低呢喃著從未說出過口的情話,聽他一遍一遍喚她的名字,“阿苓,吾妻。”
“你可曾記得,你五歲那年隨手救起的少年?那時我便覺得,你笑起來真好看,若是能日日看著你笑,該多幸福。可是後來你嫁給我,我看得出來你不快樂……”
“我是庶子,從小無人關懷,是你打抱不平,闖進了我的世界。”
“我不敢讓你知道我內心有多陰暗,我怕嚇到你……”
“你知道嗎,我多想你只屬於我一個人。傅家的事我雖未插手,卻縱容他們行惡。我想著你若是沒了家,就只能依靠我,自此便只能是我一人的。”
“阿苓,我雖躲過了那香,但你卻危在旦夕。他們給你下的藥太猛烈,我別無它法。更何況,我對你沒有抵抗力,你只要勾勾手,我便會潰不成軍……”
“我不是故意的。你居然氣成這樣,早知今日,我便當初就和你明說了,就算被你拒絕,被你罵無恥小人,你也能好端端站在我面前……”
傅月苓此刻方知,自己又被人矇騙了。是她的錯,她應該相信他,成婚這許久,竟未曾真正了解他。
她從未察覺陸修涼竟對她用情至深到這種地步,她後悔了。
第七天,他離開了冰室。
等他再回來時,那一身白衣已被鮮血染了個透,艷紅的液體順著衣擺滴滴答答落在地上,一同帶回來的還有好幾個頭顱。許是怕嚇到她,他將他們背對著她的方向,可她還是看清了那些人的面容。
“阿苓,我為你報仇了。”他把仇人的頭顱一一擺在冰室門口,搖搖晃晃朝她走來,顫抖的手伸向她,在碰到她潔白的面龐之前頓住,嘴角扯出一絲苦笑,“我應該換身衣服來見你,這樣是不是嚇到你了。”
“罷了,左右我平時都是那一副駭人的模樣,就算換了乾淨衣物,恐怕你也不會願意讓我碰你。”
不,不是的。
傅月苓看他絕望的樣子,看他再無往日的意氣風發,心如刀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