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修涼眸色暗了下去,唇抿的緊緊的,一言不發。
“你們遇到了什麼事?”
饒是傅崇這般經歷過大風浪的人也著實嚇得不輕。實在是這孩子那一身傷太觸目心驚,胳膊上那一刀更是深得見骨,就算日後痊癒也必會留下疤痕。而月苓,除了受涼導致的高熱之外身上一點傷痕都沒有。
“我看到有人將她擄走,跟了上去。我故意出現在那些人面前,他們以為我迷路了,把我也抓了進去,直到今晚才尋了個機會跑出來。”
即便是三言兩語的輕描淡寫,傅崇都能想像得出當時的境況有多兇險。
陸修涼這一身傷,就是逃跑的過程中被那些人砍的。
傅崇備受震撼,少年用身體護住了月苓,沒讓她受到一點傷。
“可她還是發燒了……”陸修涼胸膛起伏著,眼眶泛著紅,無比自責。
傅崇眼神複雜,第一次認真打量起這個少年。
“你是哪家的孩子?”
陸修涼沉聲答道:“家父陸鴻昌。”
傅崇點了點頭,原來是刑部侍郎陸鴻昌。
陸家的幾位嫡出的公子他都見過,這位眼生的很,想必出身不高。剛剛大夫給他檢查傷口,發現他身上還有幾處是長年累月的舊傷,看得出在家中的日子並不好過。
傅崇向來不在意出身,他一生閱人無數,洞察人心,看的出來,此子是個可造之才,將來必有出息。
少年雖尚且年幼,但眉宇間已隱隱有了成年人才有的沉穩與銳利,身處逆境能忍辱負重,百折不撓,極為難得。傅崇很欣賞他,更何況他還是女兒的救命恩人。
“無論如何,傅某謝過公子的大恩大德。”說罷沖他施了一禮。
陸修涼忙站起身,躲開他這一禮將人扶起來,不卑不亢道:“伯父不必如此,我只是見不得她受傷。”
傅崇額角抽了抽,這臭小子話里話外都在惦記著他的寶貝女兒,他心裡真是百般不爽!可少年的情感真摯熱烈,他竟還有點感動。
與此同時,城西一處宅院正置於一片熊熊烈火之中。猩紅色的大火猛烈地燒著,它隨著風的搖擺,肆無忌憚地吞噬著這裡的一切,滾滾黑煙騰空而起,烈火如日,將漆黑的夜幕撕開了一道口子。
黑夜裡,只有大火燃燒的聲音,府內一片寂靜,無人呼喊。
早在大火前,這裡便無一人活著了。這場大火,更像是掩蓋罪行的遮羞布。此刻開始,那許多不能宣之於口的秘密都將被掩埋。
隔日一早,傅崇臉色凝重進了陸修涼休息的院子。
昨夜太晚,又身受重傷,傅崇便將陸修涼留了下來。
傅崇抬手拍了拍他肩膀,悲痛道:“陸公子,昨夜陸府遭遇火災,府中無一人生還。還請……節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