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兒子早夭,他這些年傾力培養了這個兒子,萬不能有任何的閃失!
蘇大夫收回手,起身走到桌子前,安撫道:“令公子驚悸憂思,傷心過度,再加上久未進食,身體和精神都撐不住了,我給他開個方子調理著。”
“那他何時才能清醒?”
說話的是現在姚府的女主人,姚震的繼室夫人。
繼室的出身不是很高,她父親是吏部的郎中,官位不高,本不配嫁進這相府。
但她在原配夫人懷姚佳筠時勾引了姚震,與他歡好懷上了孩子。
老天眷顧她,讓她生了個兒子。
於是在原配夫人死後第二年,姚震將她娶進了門做了續弦。
如今府里嫡出的公子只有姚之騫和她的兒子,若是姚之騫一病不起,那她的孩子就還有機會。
蘇大夫聞言筆下一頓,抬頭看了她一眼,隨後若無其事地低下頭。
語氣淡淡:“公子身體一向康健,靜養幾日便會痊癒,夫人不必憂心。”
姚夫人面色僵了一瞬,失望地點點頭。
蘇大夫交代好一切,拎著藥箱回去。
此時大雨已停,空氣中滿是清新潮濕的味道。
剛走出門,被姚震叫住。
她轉過頭,平淡地看著他,“大人還有事?”
姚震屏退左右,做了個手勢要送她出府。
兩人並排走著,姚震突然開口,“聽聞蘇大夫來此之前,正在給左相家的四姑娘看病,不知那丫頭怎麼了?”
蘇大夫抬頭看了眼天空,烏雲將天空遮了個嚴實,繁星和月亮統統被掩蓋,半分光芒也泄不出來。那黑暗似漩渦,你多看一眼都會心生惶恐,唯恐會陷進去再也出不來。
天地間暗黑一片,一絲光亮皆無,只有手中的燈籠能讓她瞧見腳下的路。
淡淡笑了笑,“傅姑娘只是偶感風寒,她身子一向較弱,今日在家中貪玩淋了雨,舊病復發罷了。”
姚震點點頭,道了一聲原來如此,神色沒有半分改變,看上去像是隨口一問。
一路寒暄著將人送出了大門。
蘇大夫站在姚府門外,一步一步朝著自己的醫館走去。身後的大門漸漸關閉,她沒有回頭,步伐穩健,不急不徐,只是眼睛裡沒了溫度,一片漠然。
……
月苓實在頭疼得很,勉強用了些粥,又喝了藥,看著給她擦嘴角的阿念,小聲問:“他走了嗎?”
那雙眼睛黑白分明,皎潔又明亮,帶著天生的媚意。
阿念穩了穩心神,笑道:“走了,大公子送出的門,走了有一會了。”
月苓失落地哦了聲,默默地躺下。
阿念笑著搖了搖頭,替她滅了燭火,也退了出去。
雨漸漸停了。
月苓吃了藥,精神稍微好了些,她瞪著眼睛看著帷幔,眼前漆黑一片,什麼都瞧不見,黑暗中長嘆了口氣。
流月這個烏鴉嘴,還真讓她說中了。
如她所說,這小雨下不多久便會停,大雨怎麼下也下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