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蓮房隱隱覺得他話裡有話,可是又不能確定:「你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我已經告訴你了不是麼?」修長的手指輕輕撫摸著精緻的杯沿,聶靖深邃的眼睛始終凝望著賀蓮房,「蓮兒這樣冰雪聰明,難道真以為聶家會任由青王在邊疆與大元惡戰,卻不從中添亂?如今整個燕涼已被我控在手中,還有什麼是我不能做到的呢?要知道,所有的重大決策,可都是要從這裡發出去的呀!」說著,他低低地笑起來,「但願青王能夠在沒有糧草藥材以及援軍的情況下,保住他自己的性命。」
聶家竟截了大軍的糧草?!
賀蓮房明白,一場戰爭之中,糧草兵需有多麼重要,有時候往往決勝的不是雙方的戰鬥力,而是後方的補給程序以及速度。如果照聶靖的說法……大軍應該已經開始斷糧了!
「你瞧,多麼簡單呀,不費一兵一卒,只要扣押住糧草,任憑青王有通天之能,不也得打敗仗?」聶靖低低地一嘆。「所有人都覺得,要是想黃袍加身,就得掌握兵權,其實哪裡需要那麼麻煩呢?聰明人才不費這樣的功夫,只要控制住軍需,即便是戰神,也有戰敗的一天。」他在燕涼,安全得很,邊疆唯一能夠按時得到軍需的只有聶家軍,相比較而言,青王與靖國公府都太匱乏了,和聶家比起來,他們根本不堪一擊。青王的確是厲害,的確是有本事,可他難道會選擇拋棄將士們,一人獨自回來嗎?那男人自詡頂天立地,那就決不會允許自己做出獨自潛逃的事情來。再加上有十六皇子與賀蘭潛的拖累,青王即便不死,也得去掉半條命!
到那個時候,聶靖覺得,他還真的是很期待看到賀蓮房臉上的絕望神色呢!
一定非常、非常、非常的美妙。
他將已經部署好的計劃,一五一十地跟賀蓮房說了一遍,滿意地看著賀蓮房的臉色越來越白,越來越難看,心裡忍不住湧起一陣快慰。
賀蓮房明白,一旦聶靖將事情全部都告訴她,就表明這件事情,他已有了九成的把握,而且,能夠保證自己沒有辦法阻止。也就是說,信陽候府很快就要有動作了!
可當務之急是邊疆戰事告急,糧草告罄卻至今沒有補上,這個巨大的缺口若是不想個辦法,到時候當真是要全軍覆沒了!「你身為大頌朝的子民,難道僅為了一己私慾,便要葬送數以百萬計的將士和百姓的生命嗎?」賀蓮房不敢置信的問,皇子奪嫡一事,有犧牲是在所難免的,可若是因此以犧牲他人為代價,那未免也太殘忍了。
聶靖呵呵一笑:「子民?我可不承認。我自小便在大頌與大元之間交界的山上長大,所以我既不是大頌人,也不是大元人,又何來不愛國家之說呢?更何況,這天下本該就是有能者居之,我可不覺得我做的有哪裡不對。」
賀蓮房靜靜地看著他,試圖從他的言辭中,再尋出些蛛絲馬跡,可聶靖卻閉口不談戰爭一事,他給賀蓮房扔下了個巨大的爆炸性的消息後,似乎又在一瞬間變回了那個聖人聶六:「既然天色已晚,那麼在下便不打擾公主歇息了。明兒個在下還有要事要辦,怕是不能前來探望公主,不過公主放心,待到事情一完成,在下便會立刻趕來,決不叫公主感到孤獨寂寞。」